她忽然想到自己数日以来难以遏制的饥饿感、白王所送给她的那些白魂瓶、还有……以及,崩溃爆发时什么也填不饱的饕餮食欲。
所以她一直以来,渴望的就根本不是食物。
她一直回避的,不肯承认的东西。
是她想吃——
吃灵,吃人。
……
宵入梦那时望着她的眼神,此时犹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墓幺幺只觉得如同掉到了深不见底狭窄的冰窟窿,一直以来都摆在她面前却被她自我逃避自我欺骗的隐藏过去的事实,如今鲜血淋漓地摆在她的面前,同她窃喜的欲望不谋而和。
“小家伙?”那人仿佛感受到了墓幺幺的异常,“你没事吧?”
“没……没事,我太累了,我,我休息一下……前辈。”她躺在地上不自觉得蜷缩成一团,像是一只被人遗弃在狮子领地的小鹿除了瑟瑟发抖连哀鸣都不敢泄出一分。
墓幺幺早被汪若戟调教成了一个青出于蓝的骗子。她能舌绽莲花地骗过任何人,包括她自己。她将自己身体上悄悄发生的这些改变小心翼翼地裹上了厚重的丝带打包,将他们当成上天见她太过可怜为了公平便偷偷赐予她的礼物那样置于自己的心底,自我安慰——这都是正常的,她只是吞了雷灵之后身体发生了一些改变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还是一个人,一个和这个世界上的人没有任何区别的人。
于是一直以来,她甚至还沾沾自喜且偷偷得意。
将自己无数次转危为安,爆出与常人常理根本无法解释的能力之时统一归结为,“我是曾叱咤风云的扇尊,我自然可以无所不能”。
直到宵入梦的出现——他将上天赐予她的礼物包装在她的面前撕的粉碎,强迫她去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可她仍然选择了避开眼睛,不去看。
心被一劈两半,理智在逃避,任性在窃喜,但仍想得过且过。
只要不去承认,只要不去看,她就不是十殁族的人,她就不是什么狗屁阳煞——你们这些人,你们这个世界对我的恶意,就是绝对的错误。
我对你们的恨意,就永远光明正大,而我的复仇,当然是替天行道。
——直到如今。
站到了自己族人的面前。
天赐是和妄想与虎谋皮的。
这种感觉太过奇怪了,好像一直以来就有一层纱遮在她的眼前,使得她目中的世界是颠倒是非黑白的浑浑噩噩。今天,有人扯掉了她眼前的纱。
她低下头,看清楚了心里那个被她仔细珍重包装的盒子里装的是一份精美绝伦的、艳丽奢靡的、华美闪耀的——诅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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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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