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业鼎我都能给她,区区一只虎威卫而已又算什么?
可他内心的震骇到此还没有结束,淳晟这个人他是真的越来越不懂了,总在平平淡淡里让人生出未知的恐惧——就好像误入什么普通山洞毫无防备地准备浅眠休息,却不经意间感觉到在脖颈上吞吐的可怖气息,是深藏在阴影之中秘而不发的卧虎。
“白少主,你要搞清楚……今天我们是在做什么。”淳晟收回视线,一张毫无神采的脸上,在漆黑的夜色里的目光却像是隐在深深云翳之后的一闪而过的闪电。“或许在你看来,幺幺对你的命令只是让你杀一些人,尸体扔进夜昙海,连个水花都不会飘起来。今夜不论死多少人,对你我而言都是一个虚拟的数字。但……最终,这所有不论生死的数字,都会变成一个‘一’。”
白韫玉有些不解其意,跟在淳晟的后面同他一起站在了战垛的旁边,望向了东方并不能看见的沣尺大陆。
“一个人,一把谋略,一次奇袭。一场动荡,一场变革——”淳晟一字一句地道,“一场足以扭转整个御尺桥战局的变革,一场足以改变夜昙郡和弗羽家命运的变革,一场改写数千万人命运的变革,一场势必会改写未来却并不一定会铭记在历史上的变革。”
他的尾音像是一张书满了历史的古旧羊皮纸那样泛着莫名的沉重沧桑,在凄冷的夜风中很快就被撕裂吹散成纸屑飘荡逝去,于是乎随后的那句话语意平淡却犹如古老的文字一样晦涩难言。“但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稍出一丁点差错,这一场变革,也可以被定义为一场谋反。”
“这场历史上有名姓的人,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幺幺——她是撰写历史的人。而你,白少主,你我,还有这些死去的人,是这历史其中的脚注,也可以为其赋予不同的定义。”淳晟的手攥住了厚重的城墙,“决定幺幺是一场变革的主宰者,还是一场谋反的主谋者的,却很有可能是你我二人,是今夜或沉眠或清醒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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