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有人咳嗽了两声,霎时傅飞星冷着脸走进来,他手中握着那把泰阿剑,目光依次在我和傅云流的面上扫过,然后不声不响坐到角落去擦剑。
“大哥,那剑你每天都擦不觉得烦吗?”
傅飞星没有搭理他,眼神完全放在泰阿剑上,他深情地凝视那把剑,似乎那把剑就是他全部的生命意义所在。
夜深下来,我站在窗前向外看,其实外面什么都看不清,簌簌的雨声敲打心弦。这个时候上官违心在做什么呢?他是不是拼命地在找我,心急如焚?
躺在床上心绪烦闷,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串很轻的脚步声走到床前,我陡地睁开眼便见床前有一道高大的身影,我吓得正要尖叫出声,那人却伸手捂住了我的嘴。
“上官夫人,我是云流。”他压低嗓音。
我移开他的手,松了一口气道:“你半夜来我房中做什么?”我仍是有点紧张。
“大哥喝了我下药的茶水,他现在睡着了,你快点和我走,我送你去找上官兄。”
我不禁惊喜交集,难得傅云流深明大义。“那你大哥醒来怎么办?”
“他是我大哥,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会对我怎样。上官夫人,你不要犹豫了赶紧走吧。”
我忙披上衣衫,走到堂屋,傅飞星果然在长凳上沉睡,傅云流擎着一把桐油伞扶着我出去。夜仍是黑,淅淅沥沥的雨落着,无法辨路,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雨水深陷的泥坑里。
出来不多久,桐油伞便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身上的衣衫也被淋得透湿,我冻得瑟瑟发抖。
雨越下越大,暴雨如注,我的腿一软便倒在雨水中,傅云流赶紧扶起我。“上官夫人,你没事吧,再坚持一会就进城了。”
我费力地喘气,道:“没事,我坚持得住。”
狂风骤雨中,那把小小的桐油伞已经失去了遮风挡雨的功能,发丝里不断有雨水滑落下来,将眼睛染得酸涩得疼痛。
远远地瞧见了黑暗中那座城门,我吐出一口大气。
城门前伫立着一道黑色的身影,在雨中犹如一把锋利的剑刃突突地逼入眼中,我和傅云流都愣住了。那人转过身,手中的长剑划破了雨气,霎时便指向我。
“大哥。”傅云流的声音发出去后竟有些颤抖。
“云流,你竟然帮我们的大仇人,你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吗?对得起在九泉之下的三百多个亲人吗?”泰阿剑的剑尖在雨气中划出了一道亮影,被击起的雨渍扑向我的面门。
“大哥,你清醒点吧,李承道才是我们的仇人,上官夫人不是。”傅云流大声道。
“她是李承道的女儿,所以也是我们的仇人。”但傅飞星的声音比他更大声,充满了凛冽的杀气。
锋利的剑尖在我的眼前晃动,宛若一片雨中的月光,将这片黑暗的夜空都照亮了。傅飞星的面颊上扑满了雨珠,他的嘴唇也噙着雨珠。
“我爹死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大雨天,我看见他的头滚落在我的脚边,他睁着眼睛望着我,嘴唇还张着,似乎还在和我说话。我多想拾起他的头颅,可是我不敢。那天的雨是红色的,我生平只见过一次红色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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