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心痛地看着我,张嘴欲言,但最终什么也没说,看她的模样似乎是什么难言之隐,她摸着我的头,眼睛全是湿润的泪。
“不要这样嘛,小姨,”我不想家里人为了我难过,便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我又没死,哭什么啊。”
此话一出,我妈立刻用指甲戳我的额头:“呸呸呸,一个小孩子家家的,讲什么死,你是想把我气死吧。顾清妍不是我说你,你自己好好想想,上个班都能上出抑郁症来,你可叫我们怎么活,嗯?”
罗女士的话狠狠地刺激了我一下,她说得对,为什么我总是要沉浸在哀伤的情绪里呢,为什么一直要一直沼泽地里待着呢。
又听她哭:“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不争气点也就罢了,天天为了感情伤神,值得吗?既然他让你感到痛苦,分开就是,哪有那么多可纠结的,照你这样的话,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要得上抑郁症了。”
她说得那叫一个慷慨激昂,好似在进行一场演讲。
周围的那帮亲戚也都愣住了,不是说得了抑郁症么,怎么这位当母亲的,还在自己孩子心口上撒盐呢。
我沉默,不得不承认,她讲得很对。
可是我不是她,我能怎么办,我做不到。
小姨拍了拍罗女士的肩,笑着说:“好了,姐,不要再气了,现在的小孩子就是这样,自己又笨但是主见一大堆,其实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我知道她在讲我,但是我此刻的心情根本无法形容,说不上糟糕,但是绝对称不上平和,总觉得有股冰冷的气息在我的五脏六腑里,四处乱窜,难受至极。
罗女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想来此刻她的心情是复杂的,自从我离婚以后,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简直是一塌糊涂。
她摸摸我的头,又为我整理了下被角,语气格外沉重:“妈知道你最近过得很辛苦,但是却不知道你连觉都睡不好,清妍,你答应过妈的,你说你已经是大人了,不要我再管你,但是你看看现在,你照照镜子,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得了。”
说着说着,便流起泪来。
看见她这幅难过的模样,我的心也跟着痛起来,努力地握住她的手:“妈,不要这样,这都说我的命,我认了,真的,以后也不想结什么婚了,所以请你们也不要再拿这件事来压我,我真的受不住。”
罗女士听了,久久沉默。
我也知道做这样的决定会伤害她老人家的心,但如今我已是伤痕累累,再也顾不得。
有时候想想还真是讽刺,你最在意的,却也是最容易失去的的,再也没比这更讽刺的了。
就像是一条河,即便是水质再好,也禁不住长期暴晒,最终只能干涸而亡。
病房里热闹了一阵,亲戚嘘寒问暖了一会儿,最后也都散去。
病房里只有我跟闻讯赶来的陈泽。
他的眸子很冷。
我感觉自己快要被他给冻伤了。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我,我的神经也跟着越绷越紧,我怕他再走进些,到那时,我的神经应该会断掉的吧,我想。
下巴突然被他狠狠攥在手里,我不禁吸气,连忙叫他松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这个陈泽,我还来不及多想,他的唇就落了下来。
心里顿时大乱,进而是一种类似于绝望的感觉占据了整个心头。
“陈泽,陈泽,”我忍不住落泪,“你放开我好不好?”
“放你,放你做什么,”他惩罚似地咬了咬我的下唇,一双眸子冷得吓人,“你就那么讨厌我,吻了你几下,你就气得晕过去?顾清妍,在你的眼里,我就是怪兽一样的存在吗?为什么不说话,你哑巴了?”
他的每句话里都包含着浓浓的怒气,仿佛下一秒就会将我吞并。
原本惊惶的心,此刻变得更加颤抖,他到底想要怎样?
“我以为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我们之间根本不合适,真的,陈泽,你不要再固执了。”我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些,可是他却不能明白。
我想告诉他,我的承受能力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我也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还当了我二十几年的表弟,这个设定我无法接受。
也许是因为我还没了解彻底,没想到陈泽这个人竟然这么霸道。
我被他抱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伸手推他也推不动,他就像一块巨石一样横在我面前,我根本奈何不了他。
他叹气:“我本来想给你时间的,可是你呢,你的脑子里只有那个叫李盛的,连昏迷时也在叫他。你老老实实告诉我,那个男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嗯?”
我被他摁在怀里,连口多余的空气都没有,哪有力气说话。
“没关系,我会等,我想,你应该知道日久生情这个词,我会等到哪一天的。”他的语气十分坚定,颇有破釜沉舟的味道。
我有点发蒙,趁他不注意时,从他怀里钻出来:“那要是不可能怎么办?”
“那我就一直等,直到不可能变成可能。”陈泽笑笑,伸手将我抓了回去,然后将我牢牢禁锢在怀里,他身上的气息再次将我包裹住。
他还真是敢说啊,不过男人就是这样,永远都是嘴上说一套做一套,很少去考虑对方的感受,我这个时候身上还是没有多少力气,跟他拉拉扯扯之间,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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