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的劲风袭来,藏身暗处的刺客再度发箭,三枚淬毒利箭品字形射入喜轿,一枚没入木框,一枚擦过她的面颊、余劲未消飞了出去,还有一枚射穿在绾髻凤冠上,打散发髻,乌黑长发瀑布般倾泻,“啪嗒啪嗒”掉下凤冠上的串串珍珠,——宁然的眼神瞬间变了,略带猜疑地看着他,拢在长袖里的手动了动。
鹊驾外惊喝之声骤起,禁军御卫纷纷围拢上来,一部分持刀紧盯劫轿狂徒、因顾忌公主受狂徒挟持,仍不敢轻举妄动,另一部分则以肉身为盾,结人墙护在喜轿周围,奋力挥舞兵刃,为公主挡下又一波暗箭突袭,却也将准驸马隔阻在鹊驾外。
不知那些利箭从何而来,不知是何人藏身暗处想夺她性命,宁然只真切地感受到威胁,杀机迫近,指尖微微触碰到了藏于袖兜的一点冰凉,她猛然握住了那柄见血封喉的短刃“红泪”,——新娘袖藏凶器,原本是为了拒婚、为了不嫁给林昊然这种人,想等准驸马来迎轿时,一剑刺死新郎,不计后果地做最后一搏,倘若成功,便能摆脱此番荒唐且不如意的赐婚,从蛮玄子与宰相左淳良预谋的陷阱里脱身出来,若是失败,大不了拼个玉石俱焚!
宁然一直以为是母妃的政敌宰相所率的“亲左派”在布这个局,来逼她出宫,令她不得再踏进金銮殿,为众皇子消除争夺东宫储君时的一切障碍!却不料,母妃对她一直有所隐瞒,更未曾料到,“红泪”一旦出鞘,锋芒所指之人,竟不是准驸马,而是她心中一直没有放下的那个少年,那个曾一诺千金舍命救她的恩人!
一时心乱如麻——
他为何来得如此之巧?而随他一道来的,是飞射如蝗、欲置她于死地的一支支毒箭!
他究竟想做什么?
“宁然……”
当她猜疑地看着他时,羿天腾出一只手,猝然拔下钉在喜轿木框上的那支毒箭,听声辨位,再次头也不回地掷出毒箭,也再次阻挡了林昊然乘隙奋力扑来的脚步。
准驸马狂躁的暴喝声,清晰可闻,似乎就停步在鹊驾前方,偏偏入不了喜轿。
宁然惊愕地看着,看那少年嘴角噙着一丝丝戏谑笑缕,在轿子门帘大敞,皇城及城门外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轿内之人一举一动无处隐藏之时,他搂她在怀,于她耳畔徐徐呵气:
“我的心愿就是——娶你!”
娶她?!宁然笑了,惊心地笑,拢于袖口的五指旋动,“红泪”一耀,飞掠寒光!
利刃,已出鞘,他的颈项一凉,美人手持冷剑,逼迫他速速离开,但,她的眸子里却有一丝哀怨:“撒谎!你到底为何而来?”劫她喜轿,如此戏弄于她,宁然不信:他是为她而来。
看出她心怀戒备,也看出这些冷箭毒箭、并非无的放矢,真真就是冲着她来的!——公主出嫁,喜庆之时,居然杀机四伏!莫非……这一场旷世婚嫁,只不过是个幌子,来娶她的新郎,另有意图?
无名村并非那些人口中的万魔村,与豢龙义军更无瓜葛,林昊然毒害豢龙义士、诬陷无名村,屠杀无辜村民,冒着欺君之罪,做下这伤天害理之事,似乎不仅仅是为了迎娶宁然!
作为那次屠村唯一的幸存者,羿天只身赴长安,就是要查究真相,为无辜惨死的村中亲人们讨还公道,令逞凶者自食恶果,让阿爹太公、小蛮虎子他们,能够瞑目于九泉之下!
回想起宁然在无名村山坳里同样九死一生的遭遇,羿天突然很想回头看看那位准驸马,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却来不及解释,只飞快地伸手扣向宁然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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