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门熟路地找到新的洗漱用品把自己收拾干净,我下楼先吃了顿早餐,然后漫无目的地找了个方向溜达起来。一路上熟悉的风景一幅幅地唤醒着我对这座城市的记忆,消磨着我对这里的抗拒,我就像一朵随风飘摇了许久的蒲公英,回到原地后恍然发现,原来根一直都在这里。
这里有我最初的爱情和梦想,有我年少轻狂时对音乐的追求,也有我在爱情中涅槃后事业的起步。我在这座城市里跌倒过、哭泣过、痛苦过、彷徨过,我也在这里欢笑过、吵闹过、幸福过、激动过。对这座城市来说,我只是它其中最普通的一个人,而对我来说,重庆,却是承载了我所有生活和记忆的载体,离开它,我便丢掉了自己所有的过去。
不知不觉,我又一次走到了南滨路,自从经营咖啡厅以后,似乎每一次漫无目的地闲逛,终点都会变成这里。我只是稍微犹豫一下,便决定过去看看,我想知道这里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在咖啡厅楼下,我便听到了一阵歌声,声音陌生,但唱的还算不错。我心中产生一股好奇心,顺着楼梯来到二楼,打开门后,却发现咖啡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客人,几个服务员在收拾的收拾,给外卖打包的打包,脸上懒洋洋的,看起来没一点精神。
最先看到我的是吧台边的林林,她夸张地惊呼了一声,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冷哼了一声又转过头去假装没看到我,不理我了。
我苦笑一声,主动走过去:“怎么了林林,不认识我了?”
林林板着小脸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我扭头看到吧台里面的张子浩,这个憨厚的青年倒是没为难我,跟我点头打了声招呼,笑道:“西哥你要是再不来我们就真不认识你了。”
我无奈地摇摇头,问他:“彭宇呢?”
“进货去了。”
我点点头,然后起身去跟咖啡厅里的每一个员工打招呼,但除了张子浩,没人肯理我,看来一帮小丫头是早就撺掇好了。没办法,我只好回到吧台,跟张子浩聊了起来。
从张子浩口中我得知了咖啡厅现在的具体情况,跟彭宇说的一样,很不好。截止目前,要求退卡的会员已经占了30%以上,而且失去了阳台音乐秀,这种情况还在不断持续。刚才我听到的歌声是咖啡厅刚请的驻唱歌手,以前是酒吧驻唱,并不太习惯咖啡厅的环境,现在还在磨合期,但显然条件已经不允许给他太多时间。
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咖啡外卖这一项没有受影响,但这一项的收入并不能支撑咖啡厅的运营。
说起这些的时候,张子浩脸上的表情很难过,连他都已经看到咖啡厅的未来了。
看着我,张子浩一边熟练地洗刷着杯具,一边充满希望地问我:“西哥,你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我们都知道,咖啡厅不能没有你,你看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这样了,如果你再晚点儿回来,可能咖啡厅就关门大吉了。”
我被他的目光看的无地自容,不由得低下头去:“浩子,我现在跟咖啡厅已经没有关系了,我有了新的工作,我……唉,有些事情一言难尽。”
张子浩听到我的话眼中的希望神色渐渐消退:“你的事情我听宇哥说过一些,我们其实都理解你,可是……看到咖啡厅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我们都很难过。”
我心里同样难过,可是我知道,即使我现在回来了,不一定能让咖啡厅起死回生不说,还有可能惹来舒建生或是袁弘的报复,那样才是真的让咖啡厅万劫不复。
我们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又聊了一会儿,彭宇回来了,看到我他并没有感到讶异,让张子浩把东西规整好,他给自己快速地调了杯饮料,分了一半给我,道:“现在看到咖啡厅这样,有什么想法没?”
我叹了口气:“咖啡厅的音乐主题前面格调太高,突然掉下来造成会员流失是不可避免的,如果没有办法恢复以前的水准,再继续效仿这种模式是没用的,除非另辟蹊径。”
彭宇摊了摊手,指着自己道:“你觉得我有能力另辟蹊径么?还是觉得罗素有这个能力?我们现在连完成一次阳台音乐秀都困难。”
彭宇先前在成都就跟我说过,我走后原本的朋友们因为对我的迁怒,都不肯再参加阳台音乐秀,而全部聘请歌手又是个开支很大的事情,西夏音乐的退股让咖啡厅无法独自承担这样的压力。除此之外,阳台音乐秀还要搭配新颖的活动策划和各方面的推广宣传,前两次有舒夏和韩溪帮忙省了我们很大一笔开支,如果咖啡厅自己来做,就算强行做起来,那也是得不偿失。
我从彭宇的眼中看到了和张子浩差不多的眼神,这让我陷入到犹豫之中,许久,我使劲拍了拍腿:“不管怎么说,咖啡厅变成现在这样都是我的错,我想想办法吧,但不敢保证一定会有效果。”
彭宇点点头:“你不欠咖啡厅的,从实际意义上来说,你只是在这里打工,你的离开造成的损失不应该由你来承担,这些我们都知道。不过作为朋友,帮咖啡厅是你应该做的,我早就在等你这句话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彭宇这话,于是沉默下来,再一次打量咖啡厅熟悉的环境。
就在我目光扫过门口时,一道身影出现在那里,一瞬间的巧合就像是老天的安排,当看清那张几近完美的脸后,我愣住了,心脏都在刹那停止了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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