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我没有爹爹,没有妈妈,没有哥哥,我什么都没有了。在这个世上,没有我的任何亲人,我不知道谁生的我,我不知道我到底从哪里来。小乔,我是个孤儿,一个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孤儿。”我悲呛的说着,声音完全不成调。
“子秋,你还有我,哪怕你没有了整个世界,你还有我,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守在你的身边。”小乔轻轻拍着我的背,柔声安慰着我。
我在他一下一下的轻拍中,渐渐平静下来,大概是哭累了。
小乔开了灯,像哄一个孩子:“子秋,我们去洗个脸,你好好躺一会儿。我去做饭,等下吃了饭,睡一觉,明天就是新的一天。”
我点点头,小乔给我放了温水,拧好毛巾,我机械的擦了一下,又回到床边坐着。
“听话,先休息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还有我,所以,子秋,没什么好害怕的。在这个世上,只要我在,你就不是孤伶伶一个人。”小乔紧紧的握了一下我的手,似是要给我力量。
我点点头,刚才哭得太厉害,现在还不由自主的发出抽气声。
小乔自去做饭。
当他切菜的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小乔几乎是在手机铃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那把菜刀。
手机就在床头柜上,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我要伸手去拿,小乔几乎是乞求的看着我,摇着头,说:“不要接。”
可我已经拿到了手机,而且也看到了屏幕上闪着哥哥两个字。
我去按通话键,小乔一个箭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抢过手机,狠狠的扔到墙上,“啪”的一声,几道弧线弹出,手机四分五裂。
“我让你不要接。”和“啪”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小乔极度压抑的愤怒和恐慌的声音。
我怔怔的看着他,原本以为流干了的眼泪又滑了下来。
我就知道哭。
因为我没父母没哥哥,所以我就要哭,不是吗?
可似乎又不是这样的。
我哭的,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我在这个世上是孤伶伶一个人吗?
有一个理由,呼之欲出,但我不敢去深想,更不想去触摸。
就好像那一句话“我在机场等你,一直等你”,我不敢也不能相信它是真的。
为什么今天不是愚人节?
小乔要来拉我的手,终于意识到手上的菜刀——在这样一个场合,提着这样一把刀,虽刀还没见血,但已闻到血的腥味。
那是许多年才愈合的伤口被生生撕裂的气味。
小乔把刀放回了厨房。
再回来时,似乎已经理智了许多。
他说:“子秋,对不起。”
他哪里有对不起我,他心里比谁都明白,是我对不起他。
哭得那么伤心绝望,究竟是为事?还是为人?或许,他比我更清楚。
他半跪在我的面前,托起我的双手,放到他的脸上,说:“子秋,不要再哭,我说过,和我在一起,我要让你成为世界上笑得最灿烂的女人。”
可是,他让我不要哭,他自己的泪却流了出来。他说:“子秋,不要弃我而去,我没有你看到的那么乐观坚强,我的承受能力也是有极限的。”
他终于说出了心里最大的恐惧。
我也终于明白了心里最大的恐惧。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砌的一堵墙,以为无坚不摧的一堵墙,边砌边推以求不停加固的一堵墙,它是不是已经轰然倒塌了?
可谁愿意相信呢?
整整十六年的时光,倾尽所有心思营造爱的温柔,周瑜终于等到了他的小乔,他们相爱了,要结婚了,可是,却有一个人,走到他们面前,轻而易举的抽去了墙的根基。
哪怕是你再不愿相信,可墙已经轰然倒塌了。
原本,墙的根基,就是建立在“他们不是兄妹”的命题上的啊,现在,这个命题被证实是一个伪命题,那堵墙,便也不过是一个虚幻的存在。
我悲凉的看着小乔,他在我眼前一点点淡去,一点点淡去,而穆子谦的那张脸,却一点点浮上来,一点点浮上来,微微上挑的眼角,轻抿着薄唇。
穆子谦在等待。
“小乔,对不起。”我的手缓缓的从他手中抽出,离开了他脸上的凉,离开了他手心里的暖。
小乔看着我的手一点点抽离,他手里终于只握住一片虚空,或许,他从来就只握住一片虚空,水中花镜中月,沙漠里的海市蜃楼,从来都是一片虚空。
“穆子秋,你不要欺人太甚。”他低低的,一字一字的说。是恨?是爱?是怒?是悲?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