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卮眼珠子一转,心计上来,将自己的便利袋让朱能垣拿着,转头笑眯眯地瞧着那干练的小伙子用长油筷子拨弄着油锅里的豆腐,捞出来以后用一只木勺,在浇头罐子里捞出辣子榨菜芫姜之类,抬头撞见玉卮的笑,脸一红手一抖,一点子浇头就沾到了玉卮的小指。
时机正好!
玉卮清纯温柔地望着朱能垣:“哦呵呵呵,手纸,哦不,澈之,帮我拿一下可好?我擦擦手。”
说着,她就把臭豆腐递到了朱能垣面前,打得好算盘:他一手还拿着两个人的便利袋,另一只手要接这碗臭豆腐,势必得将她的手放开,只要一松开,到时候鱼入大海,就由不得他了!
朱能垣微笑着看着玉卮,又看了看她的手和臭豆腐。
玉卮笑意更浓,把臭豆腐往前递了递。
朱能垣附身,玉卮期待地等他伸手——他伸了——舌头——将那一点点酱汁,从玉卮的小指上,舔掉了。
“妈妈你看,那个大姐姐怎么石化了啊!”一个低沉男音声音奶声奶气地问。
“那是打情骂俏。”另外一个清澈男音冷冷教导。
朱能垣起身莞尔:“好巧,老周,老宋,有句古语叫做,不作就不会死喔。”
“妈妈你看!好大的棉花糖!”老宋麻溜儿地拽着老周,咻地一声消失在人堆儿里。
“真是,怎么会有如此淫划掉秽划掉之事呢。”老宋用手扇着风。
“你可以不用河蟹。”老周将棉花糖戳在了老宋脸上。
“话说头儿今年又去乳燕归巢了?”老宋问。
老周嫌恶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个比喻……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老宋想了一下,陈清平迈着碎步小跑,张开双臂扑向那一位女神的画面,打了一个寒战。
“卧槽!”老周突然出声,指着不远处一个条幅底下,“那是啥!”
紧挨着糖果蜜饯铺子的,是天市的点心名店软萌甜,这店是大约五六年前开起来的,却蹿红极快,中式点心和西式点心都有,竟然也都擅长,尤其是软面包,不大的一块儿,用料也简单,可松软香甜如最旖旎的梦幻,被吃货们称为“舌尖上的春那个啥梦”,趋之若鹜。
据说这面包的法子,是日本来的,叫做汤种,汤意为温泉热汤,用热水使得面粉糊化,吸了饱足的水份,作出的面包松软如绵,很适合姑娘家们的口味。本来灵城人的口味就好古,不喜爱甜腻过分或者粗糙干硬的西洋面包,加上传统的玉腰糕之类也很入得口,因此西洋面包在灵城一直卖得不好,这软萌甜倒是另辟蹊径,给可怜的面包活活找了一条销路出来。
“这不是软萌甜著名的节庆比赛游戏面包爱爱爱么。”老宋纳闷,老周管着外卖,跑来跑去见得多了,总不至于连全国连锁的名店都不知道。
“不,你看那条幅下面。”老周难得没有出口吐刀子。
老宋伸着脖子,仔细瞧,条幅底下似乎是进行到了最后一项,小情人们两两一对儿,男的背着女的,使劲儿往上跳,女的仰头去咬面包,好不热闹。
但是,有一对儿很眼熟,背人的圆脸圆眼玉雪可爱,咬面包的天真无邪一张肉蛋脸看了就想捏,正是青婀与蔓蓝。
“她们到底有没有想过,既然叫做面包爱爱爱,那就不是俩傻丫头应该参加的。”老宋扶额。
“我不认识她们。”老周说完,正要转身走开,就听见一声大笑,伴随着惊喜叫声:“我们赢了!哎!老周!老宋!我们赢了耶!”
“那边好热闹,在干什么啊?”今昭指着点心铺子的条幅,远远瞧着,好多人在围着欢呼喝彩。
陈清平眉头微蹙,有些不耐烦:“不过是点心铺子,又不好吃。”
今昭立马转了话题:“刚才那位女祭司是谁啊?”
陈清平很流畅地接道:“是我醒来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
今昭略一沉吟,雏鸟出壳以后见到的第一个……母鸟?嗯。原来是当年救济启发失忆陈清平的那位大神啊。
等等。
“你说清平馆的房子,是她借给你的?”今昭觉得自己抓住了重点。
“对。”陈清平回答。
今昭又思考了一下,酋长大姐对这房子有处置权,而房东大人又是房子的主人:“难道女祭司是房东大人的老婆?”
陈清平愣了一下,摇头:“是好友。”
今昭差点把嘴里的瓜子糖吐出来,无数话语咆哮着堵在嘴边——什么鬼啊好友骗鬼啊谁信啊好友一起祭天啊祭完在祭台上啪啪啪啊!
“姓陈的说的。”陈清平回答。
“你也姓陈。”今昭突然有一种想要把陈清平塞进垃圾桶的冲动。
“你们在这里啊!”蔓蓝的声音响起。
今昭扭头,宋周青蓝四人整整齐齐地站着,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不同的小吃,尤其是青婀提着的点心盒子,包装看着十分小清新,赏心悦目。
几波人回到清平馆聚齐,已经是后半夜,朱师傅煮了些消食汤分喝了,蔓蓝十分可惜地叹了一口气:“这样年就算过完了呢。”说完,她看了看窗外,嘀咕了一句什么看。
提到这茬儿,今昭也觉得心里怅然不已,这年太美好太丰盛太热闹,只是谁人都知道,花不常好,月无常圆,此恨人间事,凡几不无从。
“明儿就开张了,可能有点儿忙,要不,今昭,你跟我刷螃蟹去?”玉卮笑眯眯地拉着今昭。
正闲扯着,有风吹开了清平馆的门,西装革履的陈辉卿带着湿润的水汽大步进来,将手里抓着的东西举到陈清平和朱师傅面前:“这个怎么会在这里。”
朱师傅露出惊讶表情,陈清平也挑了一挑眉毛。
“不是客人带来的?”陈辉卿扫视两人,见两人都摇头,手里一用力,啪叽啪叽卡巴卡巴几声,那小蝙蝠一样的小妖怪,就筋骨断裂地被丢在了垃圾桶里。
陈辉卿抽了一张湿巾擦了擦手上的血,丢下一句“这几天看好门户”,便大步流星地往后罩房走去。
看着霸气侧漏强攻味道十足的房东大人,今昭无语凝噎。
倒是朱师傅,蹲下来看了看那倒霉玩意,说了声:“是东瀛的妖怪,叫什么,野衾?”
“野衾在这里,做什么呢……”老周也露出沉吟之色。
蔓蓝又转头望向窗外,眉头微蹙,似乎那窗外有什么东西,让她狐疑不已。
窗外繁华褪色,烟花冷烬,这个年,真的过去了。
那春天,便真的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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