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忱不是莽撞的人,他并没有因为夏侯慎的失踪而被仇恨冲昏头脑,立马就派兵出去找季旷血战,为求得一个血债血偿。这段时间,夏侯忱仔细的查证了夏侯慎突袭前后的具体行为,从中看到了诸多的疑点。
夏侯慎明显是受人唆使,在很短时间内作出要突袭季营的计划,但是这个人是谁,又或者说这次唆使夏侯慎的人到底是存着什么样的目的,到如今夏侯忱还没有完全找到头绪。
但是基本的想法还是很明确的,那就是先找到自己人中的细作,只有军中的人都变的诚实可信,才能重新规划,在从长计议与季旷之间的战争。如果军中的细作不找出来,那么他们夏国的军队,也就成了彻底的鱼腩部队,冒然对季旷实施攻击,恐怕结果都会如这次夏侯慎的突袭一样,变成反被季旷打的片甲不留。
季旷本来就是名门之子,上面还有一个用兵如神的哥哥,自小的家学定是不差的,后来季旷前往漠北,在打仗方面,漠北战斗民族显然比中原的军队更有实战经验,季旷从中亦是学到了很多往常都不曾认识到的战略用计。
而后,季旷一路南行,将季家军全部收归门下,这些季家军先前都是季昊的手下,然后跟着夏侯慎还参加过北征,那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又是对季家在忠诚不过的名将。
与之相比,夏国的部队就显得疲软很多。
从国民素质上来说,越是靠南,气温越高的地方,民众都是不善于骑射的,这些年夏国虽然励精图治,但是到底在本质上就比季旷的军队少了很多优势。
季昭华低下头,夏侯忱口中的细作,便是季旷的人。
在夏侯忱的眼里这些人是细作,是绝不能原谅的敌人,但是对于季旷来说,这些也许是心腹,也许是最忠诚的下属。
不能调和的矛盾,这是季昭华对自己与夏侯忱之间关系的结论。
“你现在可后悔?当初非要那般逼我到你身边?”季昭华问。
女人似乎都有这个毛病,在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者难以磨灭的委屈之时,就会忍不住的怀疑,当初跟他在一起,是不是错的?
如果当初夏侯忱不是那般强硬的将她掳进了宫中,现在是不是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为难。
明明知道,这些男人们的纷争与她季昭华没有半分关系,但是还是止不住季昭华被牵扯其中。
夏侯忱脸色沉肃下来,是真的山雨欲来的表情。
“这样的话,朕不想听到第二次。”
夏侯慎伸手抬起季昭华的下巴,让她对上他的眼睛,“若是现在没有你在朕身旁,朕无法想象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怕是熬不过去。”
先是韩太后的离世,再者是夏侯慎的失踪。
对于夏侯忱来说,现在世上能令他动心动意的人,不就只剩下季昭华还有映雪这母子俩。
能另一个帝王信任,是一个长期而漫长的过程,韩太后与夏侯慎都有与生俱来的血缘,即便是夏侯忱对他们也不是没有防备的,但是有这层血缘在,夏侯忱心中的防备到底是少了些。
而季昭华显然是除去这两人以外,唯一进入夏侯忱心的人。
夏侯忱将头枕在季昭华的腿上,呼吸里都是她清恬的味道,连日来的兵慌马乱的心情,才算是彻底的放松下来。接到夏侯慎出事的消息,即便是夏侯忱是帝王,也还是会生出惧怕的心情来。
不是说他是帝王就不怕了,只是他将这怕藏的深,不愿意让任何人瞧见罢了。
夏国从来军事力量不如其他几国,虽说这些年改变很多,但是还是无法成为军事强国,夏侯慎一直以来都是夏国人信服的战神。
所以朝堂上不仅没有出现季昭华所想象的群情激奋,而是变得异常的安静。
往常那些想夺权的人,都是削尖了脑袋要往边城去,想着靠着夏侯慎,也能起家不是。现在夏侯慎出事,这些大臣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里,就怕皇帝派他们去,要知道季旷的大名无人不知,谁都怕成为主将与季旷对战。
而后宫的那些女人,自从季昭华离宫,这些女人没少出幺蛾子,夏侯忱不去后宫,她们就变着法的想要夏侯忱。
但是在夏侯慎出事的这段时间内,这些都变的异常安静,就怕夏侯忱盯上谁的家族,要派去边城御敌。
短短的时间内,让夏侯忱感受到了人世的悲凉,即便是他是个皇帝,也难免有些心伤。
除了季昭华,他想不到这个时候,他的脆弱能泄露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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