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漠突然一把抓住萧朗的胳膊,说:“萧朗,这次我输了,等我练练,咱俩再切磋。”
凌漠这一举动,让萧朗着实吃了一惊。
司徒霸见凌漠应承了他的借口,满足地笑着说:“老萧,你看,你看,我就说嘛,这俩人在温习我给布置的功课呢。”
萧闻天怒气未减,说:“胡扯!切磋能打得一脸血?切磋能在宿舍里?你就这样对待自己的生死兄弟?你们不要为他开脱!”
“萧老师,我们真的是在切磋。”凌漠站直身体,一脸诚恳地说,“练习格斗技术,不算违规吧?我这就是点儿皮外伤,也是因为宿舍地方小,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萧闻天一时不知道如何应答。萧朗更是一脸茫然。这个刚刚被自己狠狠教训了一顿的人,此时居然在为自己说话。凌漠绝对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他能用卑鄙的手段对待铛铛,就能用更卑鄙的手段对待自己!眼前这变化来得太快,萧朗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难道凌漠又要耍什么招数害自己?不会啊,这个时候只要他不说话,自己肯定是被除名了,这难道不是最严厉的报复吗?
“那,那我呢?”韩柱弱弱地问了一句,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你?你还等着让我帮你收拾行李呢?”司徒霸反问。
凌漠显然也对韩柱没有什么感情,并没有站出来帮他说话。
韩柱左右看看,一脸委屈地背起包,悻悻地离开。
“萧组长,你看,这事情都查清楚了,要不,就这样?”司徒霸来打圆场,“你们别光练身体,脑子更重要!去去去,快去干活儿去!还有十几个犯人没抓回来呢。”
萧闻天看下坡的台阶已经铺好,于是就坡下驴,甩了甩衣袖,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司徒霸跟着把门带上。
房间里,就剩下萧朗和凌漠两人。
萧朗回头看了看正坐在床沿擦鼻血的凌漠,问:“你什么意思?”
凌漠的脸上又恢复了冷漠,他对萧朗的问话置若罔闻。
此时的萧朗,对自己刚才的行为产生了后悔。倒不是因为凌漠为他遮掩过错而心存感激,他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对这个脸上带着刀疤的人毫无好感。他后悔,是因为他的耳边突然响起了哥哥的声音。半个小时之前,哥哥在临走的时候,还语重心长地要求他努力做事、好好表现,而且哥哥那一番问话,似乎寄托了整个家族的期望。他知道,哥哥回来的那一天,就是他解放的那一天。但是为了哥哥的嘱托,他也应该在守夜者组织里表现优异,而不是胡作非为。哥哥不在组织里了,萧家的荣誉也就自然而然承载在了他的身上。
凌漠的误导让哥哥被淘汰,让唐铛铛被伤害,所以萧朗才会如此怒不可遏。一时冲动,差点儿让他面临退学的危险,那哥哥对他的殷切期许,他又该如何回应?哥哥让他好好照顾铛铛,他又该如何复命?
想到这里,萧朗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一回,真是大难不死,看来以后自己这个暴脾气,是该改一改了。他看了一眼凌漠,凌漠还是一脸无动于衷的模样。似乎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萧朗不吱声,站起来,不辞而别。
晚上,“战鹰”组在会议室里开会。
“虽然我们第一局输了,但是萧朗歪打正着,倒是让火狐组也折了组长。”聂之轩说,“看起来,他们并没有占着便宜。”
“可是我们的组长其实更优秀。”组员们有些沮丧。
“所以现在,我们急需一个有能力领头的人。”聂之轩说,“群龙无首可不行。”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信心去当这个组长。
聂之轩环视大家,说:“我推举萧朗。”
萧朗正在用指甲钳磨着自己的指甲,听聂之轩这么一说,吓得一哆嗦:“别逗了!我哪有那本事,我觉得轩叔你挺合适的。”
“我适合出谋划策,不适合当组长。”聂之轩笑笑,“而且第一周里,我们这些人都没有做出实质的贡献,只有你和铛铛表现突出。”
“对,我支持。”
“对,我支持。”
“对,我支持。”
一片支持声,让萧朗很是不自在,说:“其实我和哥几个也不藏着掖着,掏个心窝子。我来这里就是混的,混过三个月,我去享受我的花花世界。”
“不管以后怎么样,你有能力,有点子,所以现在,大家都需要你。”聂之轩说。
“别啊,你们这是病急乱投医,”萧朗赶紧摆手,“我从小就不爱当官,小组长、中队长什么的都从来没当过,你们就放过我吧!”
会场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大家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刚才我问了问‘火狐’组的程子墨,她说他们刚选了凌漠当新的组长。”唐铛铛这时候忽然开口。
萧朗一时顿住了。过了几十秒,他站起身来,说:“好,既然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我来当组长。”
大伙儿都愣了一下,然后暗笑着纷纷鼓起掌来。
聂之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朝坐在角落里的唐铛铛竖了竖大拇指。看来,还是这个从小在一起摸爬滚打、青梅竹马的小伙伴,才最了解萧朗,才能一击即中。
见聂之轩忍俊不禁,萧朗有些尴尬。他站到讲台上,清了清嗓子,学着领导的口气说:“上一轮,‘火狐’组用了卑鄙的手段侥幸获胜。然而从分析过程来看,他们的难度和我们的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总之,我们的整体实力远超‘火狐’,灭了他们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现在,我们来看看,新的一轮,我们从哪里开始。”
“我有个主意。”聂之轩收起笑容,举起他的假肢。
3
萧朗以队长的姿态站在讲台上,身影比萧望更加高大魁梧,可是却少了一分萧望的沉着和自然。
聂之轩究竟说了些什么,唐铛铛几乎没有听进去。她的脑子里回放着萧望离开守夜者时那些细微动作。他摸了摸徽章,他注视着招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她无法控制自己不断地回想这些细节。一同涌来的还有这短暂的一周里,她和萧望哥难得的共处。她曾经那么近地听过他的心跳声,而现在,一切都变得如此遥远。
台上的萧朗并不是没有注意到唐铛铛的恍惚,但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赢。对,绝不能输给那家伙。萧朗的斗志熊熊燃烧,他很快就被聂之轩接下来的推理所吸引。
聂之轩说:“你们说,这些人逃出去,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藏身。”有学员说。
“我倒觉得应该是谋生。”聂之轩说,“能够藏身的前提条件是活下去。这些人跑了出去,不敢去银行支取存款,身上又没有现金,那么他们如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现在已经逃脱一个多礼拜了,如果他们没有被饿死,那么他们就是各自有谋生手段。”
“谋生不难吧?”萧朗说,“找朋友借钱,偷钱,都有可能。”
“是啊,我的主意就是,我们要分析他们可能存在的谋生手段,然后从这些手段入手,看能不能寻找到一些可以突破的方法。”聂之轩说完,顿了一顿,见大伙儿都在思考,于是接着说,“我也不卖关子,这两天我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我觉得吧,这些人的谋生手段主要有几种:一,他们继续实施盗窃、诈骗或者抢劫等其他侵财类犯罪;二,获取狐朋狗友、亲属的经济资助;三,隐藏身份,以短平快的方式劳动挣钱。是不是只有这三种呢?”
“也不排除这些人会冒险去银行获取存款。”有学员说。
“对于这些人的银行账户,警方早已予以冻结并标记。”萧朗说,“前两天上课老师还说了呢。只要他们敢去银行,一是取不到钱,二是会自动报警。我觉得他们的谋生手段,无外乎轩叔说的三种。”
“其实不然,还有第四种。”聂之轩说,“有没有考虑过,智能手机的支付功能?”
“那不也是和银行绑定的吗?”
“如果是支付平台里有余额呢?而且支付平台的账号是隐秘的,并不被警方掌握。”聂之轩说,“那么,只要他们获取一台智能手机,就可以拥有支付能力了。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做什么不行呢?”
“哦,这也是一个思路。”萧朗说,“然后呢?”
“据我所知,案犯的犯罪,就与这个有关。”聂之轩打开投影仪,播放出的资料,说,“案犯在入狱前,是一个微商。不过,他是一个不正经的商人。他售卖的物品,经常会有质量问题,因此,他也有不少微信号。他的犯罪过程是这样的,一个客户,因为购买了存在质量问题的商品,在微信上和他发生了对骂。然后,这个客户居然找上了他的门,和他发生了激烈口角。这个还真不是善茬,他小时候被父母送去少林寺练武,可以说是一身好武艺吧。所以,当时他因为一时气愤,用玻璃烟灰缸打向客户的头部。很不巧,这一击,击中了客户的翼点,导致翼点部位颅骨骨折,其下的脑膜中动脉破裂,造成大量颅内出血而死亡。这个也因为涉嫌故意伤害致死罪,入狱了。”
“什么翼点?什么脑膜?轩叔请说普通话。”萧朗一脸茫然。
“就是打中了太阳穴。”聂之轩微微一笑,说,“既然一个客户都能找得到,我们为什么找不到呢?”
“可是,如何去找?”萧朗问。
“很简单。”聂之轩说,“如果微信支付平台里有余额,他会以此为生存手段。如果没有,那么他很有可能继续使用微信来售卖他的库存。我查了警方资料,因为并不构成经济犯罪,所以对于其经商行为以及库存具体情况,并没有进行核查。”
“即便是这样,也很难找得出他啊。”萧朗说。
“我觉得,利用一张警方调查案件时的微信对话截图,可以获知的微信号。然后根据这一个微信号,寻找其关联的其他微信号。从理论上看,这个想法应该是可以实现的。”聂之轩说,“但是从技术上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大家别忘了,我们有一个计算机高手,唐铛铛。”
唐铛铛听见自己的名字,从思绪中被硬生生地拔了出来:“啊?什么?”
聂之轩理解唐铛铛的走神儿,所以又重复了一遍。唐铛铛点头表示,这个想法从技术上也不难实现。
“如果我们获取了使用余额或者进行售卖的微信号,即便是不能申请定位,也可以根据他以前或者现在的发货地址来判断他存货仓库的所在,或者直接获知他的藏身所在。”聂之轩说,“甚至还可以通过化装侦查来直接把他钓出来。”
“这次,我们一定要赢‘火狐’组。”萧朗暗自捏了捏拳头,对唐铛铛说,“关键部分,还是要看铛铛的了。”
天色已晚,萧朗到唐铛铛的宿舍门口,把她叫了出来。
两个人坐在宿舍门口的台阶上,萧朗之前从基地门口唯一的自动售卖机上买了两罐可乐,递给唐铛铛一罐,被她推却了。萧朗也不在意,自己打开喝了一口,然后夸张地“啊”了一声。
唐铛铛却依旧一脸失落,无精打采。
“我最担心的就是你这样。”萧朗说,“没你,咱们可抓不到人。”
唐铛铛低着头不说话。
“你知道上一个案子,为什么大家都没有察觉,但是我却能发现案犯的那些个动作是在画画?”萧朗眼珠一转,跳了话题。
唐铛铛摇了摇头。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喜欢画画。”萧朗说,“可是,你不知道吧,在我考取考古专业之前,我还参加了艺术考试。因为我当时的理想,是当一个画家。不过,可惜了,那次艺术考试,我没能考上及格线。”
唐铛铛似乎略微精神了一点儿,说:“是你画得太难看了吧?”
“才不是,我画画还是很不错的。”萧朗说,“不过,参加艺考的那一天,我因为前一天和人家打架,被老萧狠狠教训了一顿,所以很颓丧,提不起精神。在考试的时候,我一不小心出了一点儿小差错。”
“什么小差错?”
“一个教室的同学,都按照考试的要求,画一个模特,模特坐在我们教室前面的角落里。”萧朗说,“我当时因为精力不集中,所以也没太在意,于是和大家一起画完了。画得不比人家差,却得了零分。”
“为什么?”唐铛铛惊讶道。
“因为大家都画的是模特,但是我画的是监考老师。”萧朗耸了耸肩。
唐铛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还是小差错吗?你哪是一不小心,你那是没长心啊!”
“其实我挺冤枉的,这事儿还真不怪我,全怪老师。”萧朗故作一脸委屈,说,“你说,哪有监考老师在监考的全过程中都一动不动的?”
唐铛铛笑:“萧朗,你得了吧,哪有什么艺术考试啊,别拿老段子来逗我了。”
“我可不是来逗你开心的。”萧朗一脸认真,“你看,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个道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专心,不然肯定会失败。”
“好啦,我知道啦。”唐铛铛心情好了不少,她看看萧朗,点点头,“你说的我都懂。给我一晚上时间,我一定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第二天中午,天色阴沉,暴风雨仿佛就要来临。
乔鸿小区里,多了一些陌生的面孔。
“这马上就要十二点了,唐铛铛的测算准不准?”一名化装成遛狗人的学员说,“我们已经等了四个小时了。”
“相信铛铛的实力,上一起案件,不就是她的出色发挥吗?这个比上次的来得简单。”聂之轩蹲在地上摆弄着一辆被拆开的电动车,低声说道。
“她本人要是来了就好了,是不是可以更精确地定位?”学员说,“你说会不会是我们来的有点儿晚,快递已经来拿过货,走了?”
聂之轩摇摇头,说:“唐铛铛连续熬夜,需要休息。而且导师不都说了吗,天眼小组是幕后,铛铛以后肯定是最优秀的‘觅踪者’。至于时间,虽然铛铛凌晨四点就做出了判断,但快递是上午九点到十二点取货,我们没有必要来那么早。”
“来了七拨快递,但是接触的人都不是案犯。”萧朗穿着一身保安服,满头是汗地走到聂之轩旁边,说,“这就要十二点了,不会又出什么幺蛾子吧?”
聂之轩没有吱声,抬腕看了看表。
“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萧朗说,“会不会是消息走漏了?跑了?”
“行动规划只有我们组的学员还有导师知道。”聂之轩说,“这一队便衣刑警都是临时抽调的,去干吗都不知道,怎么会走漏消息?萧朗,这些快递员,你们跟了吗?”
萧朗拿出本子,说:“都跟了,七家快递都是到各个单元投件。有四家是在小区不同位置收了件,两家投完件就离开了,还有一家是在八号楼一楼车库前面转悠了一圈,打了两个电话后离开的。”
聂之轩眼睛亮了一下。
萧朗一拍脑袋说:“难道他就是没联系上案犯的快递员?那此刻应该在八号楼车库的某一间里,如果他没有闻风而逃的话。”
说完,萧朗拎起自己的衣服领口,对着隐藏在衣领下方的麦克风说了几句话,散落在整个小区各个角落的一些人,开始向八号楼集中。
“车库用作仓库还是比较多见的。”聂之轩说,“如果警方不掌握的这个仓库,他住在这里的话,一边可以藏身,一边还可以经营获利。”
“我们咋没有想到呢。”萧朗已经接近车库,从腰带里掏出手枪。
周围几个遛狗的大妈见保安居然掏出了手枪,吓了一跳,纷纷避让。
“大妈,你们知道这七个车库,哪个被租了当仓库或者是里面住着人?”聂之轩灵机一动,拦住了几名大妈,从口袋里掏出了警用徽章。好在有聂之轩这个编制内的警察,不然学员们连个证件都没有。
“住没住人我不知道,但中间那个没停过车。”一名大妈说。
“好像是仓库,以前没见怎么用,昨天好像有人进出。”另一名大妈说。
聂之轩匆忙道谢,跟着队员和警察们,向中间的仓库缓慢靠近。
车库是一排蓝色的卷闸门,中间的那一间,仿佛门的下缘间隙比较大,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是看不出来。看起来,正是藏身于此了,并且他没有关好门。这给抓捕工作带来了极大的方便,没必要花时间和力气去破门了。
萧朗蹑手蹑脚地走到车库门旁,蹲下身去,猛地用力提起卷闸门。蓝色的卷闸门就像按了收起按钮的卷尺一样,迅速向上打开。
而当大门完全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一具尸体悬挂在卷闸门内侧,此时,这具尸体和萧朗之间仅有几厘米的距离。
死者不是别人,正是案犯。
比萧朗矮了十几公分,而此时他的脚离地面也恰好十几公分。所以,尸体和萧朗处于一种面对面的状态,几乎鼻唇相触。
萧朗着实给吓了一跳,手里的手枪没有端起来,倒是掉在了地上。他连忙后退了几步,蹲下捡起了枪。
仓库里几乎堆满了货。主要都是成箱的清洁用品,还有一些用塑料袋包装的服饰和装饰物。物品码放得很整齐,旁边有一张行军床。行军床上散落着一些衣物、计算器、手机等物品,但是散落得很正常,并没有明显的搏斗痕迹。
货物和床占满了仓库,而且仓库不过是一间独立的空间,周围也没有管道什么的可以拴绳子的地方,所以选择卷闸门内侧顶部的框架作为缢吊点也算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吊着尸体的绳子就是捆绑清洁用品箱子的塑料绳,也并未发现什么特殊的疑点。
“又是畏罪自杀?”萧朗挠了挠头,尴尬地说,“唉?我为什么要加个‘又’字?我是想说,难道他和一样,被人杀了?不对啊,咱们的消息不可能外泄,怎么会又有人赶在我们之前来杀人?应该还是自杀的可能性大吧!”
“疑点在于,为何做着好好的生意,却突然要选择自杀呢?”聂之轩围着尸体绕了一周,说,“不过,现场的状况看,你说得不错,自杀可能性大。”
“我知道,我知道。”萧朗抢着说,“法医课老师说了,勒死和缢死是要区别对待的。勒死是均匀受力,所以索沟在颈部一圈都能看到;缢死是下垂点着力,所以索沟最下方深,往高处提空。如果是勒死,则他杀的可能性大;如果是缢死,则自杀的可能性大。”
“你不错啊。”聂之轩刮目相看,“要说是凌漠,记忆力那么好就算了。你萧朗,居然也能听得进、记得下这么枯燥的法医课?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这样说吧,我看死者的项部后面有提空,应该属于缢死。”
萧朗还是有些抵触把他的名字和凌漠的名字放在一起比,他没有接话。
说完,聂之轩和萧朗一起合力把尸体放了下来。
“尸体的尸僵才刚刚在小关节形成。”聂之轩说,“角膜也不过是中度浑浊。说明,死者也就是在天蒙蒙亮的那阵子死亡的。”
“真是倒霉,抓一个,死一个,这明摆着让我们输啊。”萧朗垂头丧气,“早知道铛铛推理出范围后,我们立即来查就好了。”
“铛铛的推断,只是破解微信经商的关键信息,然后获取快递的信息,最后根据快递的交接来确定的位置。也就是说,她的推断是建立在跟踪快递的基础之上。就算是你凌晨四点就到了这里,你能找得到是在哪一间吗?连个询问的人都没有。”聂之轩笑了笑,说,“而且,我们未必就会输。因为我们出发行动的时候,火狐组还在开会研究,说明这次他们的进度比我们慢。即便是我们的目标自杀了,我们也能赢。”
萧朗的眼睛里立即开始放起了光芒,说:“好好,你是主检法医师,可以独立尸检,别等警方法医来了,你先看看,有什么结果,然后我们赶紧回去复命。”
聂之轩抬头朝萧朗笑了笑,示意他少安毋躁。然后按照尸表检验的顺序,逐一查看尸体状况。
“面部青紫,睑球结合膜出血点,舌尖顶于牙列之间,口唇青紫,十指甲青紫。”聂之轩一边看,一边念叨着。
“来点关键的,来点关键的。”萧朗嫌聂之轩太磨叽,在旁边跳着脚说。
“这都是一些窒息征象,对于诊断死因非常重要,这些就是关键的。”聂之轩说,“不过,这颈部索沟有点问题啊。”
萧朗听有异样,蹲在聂之轩旁边观察。
聂之轩指着死者项部提空的索沟,说:“你看,似乎隐约可以看到两条提空的索沟,并没有完全重合。”
“会不会是挣扎所致的?”
“不会。”聂之轩摇摇头,“缢死过程中挣扎也是有的,但是只会在原来索沟周围形成擦伤。因为自身的重力把颈部紧紧压在绳子上,很难因为挣扎而完全改变绳子缢吊的方向。”
“那你是什么意思?”萧朗惊了一下。
聂之轩蹲在原地不动弹,若有所思了一阵子,突然用假肢配合真手熟练地脱去了死者的上衣,暴露出死者的后背皮肤。
“果然如此。”聂之轩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损伤?”萧朗指着尸体背后淡红色尸斑中央的一块青紫区域说。
聂之轩点了点头,说:“缢死和勒死的区别就是绳索受力不均匀,绳索不闭合。但是他杀缢死中有一种方法,就是用膝盖顶住死者的后背,然后向上方提拉绳索,导致死者像是缢死,其实是勒死。”
“人死后,再把人吊起来,冒充成缢死。”萧朗说,“所以,才会有两条不重合的那什么沟,才会有后背这一处损伤?天哪!居然和一样,是被杀的!”
“小声点儿。”聂之轩从半闭的卷闸门看见外面已经聚集了大量的记者,派出所民警正在劝说他们离开。
“两个人都是被杀死的,被袭击时都没有反抗,都被伪装成自杀,凶手都是在我们行动之前提前行动,取得了先机。”萧朗一身冷汗,“怎么说,这些都不是巧合吧!”
“确实,这明显不是巧合。”聂之轩说,“可是凶手的作案动机是什么呢?还有,为什么死者都不做反抗?种种这些,实在让人费解。”
“凶手是在挑衅警方吗?”萧朗说完随即又摇摇头,说,“不会啊!如果是挑衅,直接杀了不就完了?为什么还要伪装现场?伪装得还这么不娴熟?”
聂之轩笑得很欣慰:“不管怎么样,以萧朗你现在的思维,当‘战鹰’组的组长已是当之无愧!”
萧朗尴尬地笑了笑,说:“谁当组长都一样,对了,你说会不会是凌漠通风报信?”
“肯定不是。”聂之轩说,“从昨天晚上开始,到今天上午我们出发行动,凌漠一直都在组织基地。只要他在基地,任何往外通风报信的行为,都会被监控。”
“这个凶手的行为,还真是让人费解啊!”萧朗怕聂之轩等人觉得自己小肚鸡肠,所以又把话题拉了回去。
“好在小区有监控,可以逐个人进行分析。”聂之轩说。
“围墙这么矮,想绕过大门口的监控,很容易吧。”萧朗指了指车库正对面的小区围墙,说。
“警方会对所有的围墙进行勘查,看看有没有新鲜的攀爬痕迹。”聂之轩说,“但我觉得,如果凶手在杀人前,不能准确定位的位置,应该不会徒步进入这么大的小区内进行寻找的。”
“何以见得?”萧朗说。
聂之轩说:“上一起案件,你们撤回来之后,我们又对现场进行了复勘。虽然现场处理得很干净,完全找不到能够认定或者指向凶手的痕迹,完全没有提取到可疑的DNA,但是我们还是发现很多地方的小草都有被新鲜碾压的痕迹,而且痕迹有明显的连续性。凶手并不是徒步进入现场附近的,而是有一辆摩托车或者是电动两轮车。”
“也就是说,如果这起命案的凶手和上一起是一个人的话,且如果凶手不明确的位置,也要进小区寻找的话,他就不如骑着车进来,可以提高效率。”萧朗点着头说。
“咱们还需要继续我们的任务。”聂之轩说,“所以,观察视频的事情,就交给警方去做吧,我们回去静待佳音。”
“喂,你在做什么?再拍我削你啊!”萧朗的眼睛尖,发现一个记者绕到了车库大门附近,藏在灌木里,于是连忙过去要求他离开。
“你应该说,‘未经许可进入命案现场警戒带内,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聂之轩指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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