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桌上的座机电话:“给我接副总经理办公室。”
电话一接通,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桑启明率先说道:“小晚啊,找二叔有什么事儿?”桑启明的语气绝对称得上是十二万分的慈祥。
“我是想问您,规划局那边的批文,什么时候能拿到。”我也客客气气地回答。
“这个啊,还没下来呢。”桑启明顿了一下,继续说,“刚好今晚我约了程局长吃饭,不如你也过来,我给你们引荐一下,也方便你以后跟规划局打交道……”
带我应酬帮我引荐?桑启明能有这么好心,我可真是不信。但我现在是公司的掌权人,这种饭局确实不该推脱:“好。”
“晚上八点,温莎酒店东厅,二叔开车接你过去?”桑启明询问。
“不用,我到时候过去找您。”别怪我多心,桑启明的车我当真不敢坐。
“那好,不见不散。”
“晚上见。”我挂了电话,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晚上可是一场硬仗,说不定桑启明想耍什么花样来呢,我得打起精神来应对的。
夜色中的温莎酒店格外富丽堂皇,但是我对这里真没什么好感。在我的记忆里,这里就没发生过一件好的事情。我站在电梯里,从光可鉴人的电梯墙上看着自己的影像——到膝盖的黑色蓬蓬裙,长长的卷发垂在脸颊两侧,中规中矩的妆容。爸爸说我长大了,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我觉得自己应该是苍老了才对。
温莎酒店的东厅是一个小型宴会厅,我走进去只看到正中的桌子上摆着餐具。一个四十多岁男人坐在上首,人过中年身体发福,皮肤和头发也油腻腻的,看起来让人有些不舒服。
对方看到我走进来眼前一亮,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很猥琐。他起身拉开身侧的椅子,伸出肥厚手掌:“桑小姐请坐,鄙人程实。”
我不由得想皱眉,仅从这个动作来看,他就是个没教养的人。在社交礼仪当中,异性握手应该是女士主动出手。尽管程实这样做很无礼,但说白了,我今天是来是求人办事。
我握上程实的手,有些凉还有些滑腻腻的,让人不由得想到了蛇:“程局长幸会。”
“桑小姐可真是漂亮,我以为你的堂姐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了,没想到桑小姐更加光彩照人。”程实握着我的手不放,我挣了好几下才勉强挣脱。
我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悦,咬牙切齿地回道:“谢谢程局长夸奖,我跟我堂姐差远了!”
我的话很明白——如果说桑心蓝曾经从他这里拿批文,都要接受他上下其手的话,那么很抱歉,我跟她是不同的。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不可能连这种近乎直白的弦外之音都听不懂。
“唔,桑小姐可真谦虚。”程实显然是在装傻充愣,却也感觉到了气氛尴尬,冲服务生说:“上菜吧。”
我有些了然地看了看门口的方向,以为桑启明叫我来是摆鸿门宴,没想到我还是高估他的道德标准,他根本不会来了,并且已经转手把我‘卖’给了程实。
“呵呵,桑总今晚临时有事不能来了……”程实拍了拍桌上的一个档案袋,“富丽城的批文我也带过来了,其实我跟桑小姐,有什么不能谈呢?”
程实这么多年的官真不是白当的,若是他不提批文,我还真打算给他来个‘改天再约’了。桑启明丢下了这么恶心人烂摊子,我凭什么给他应酬。
“不知道程局长是觉得这个项目有什么问题,一直不能下发批文呢?”我是抱着最大的诚意在跟他谈了。面子我是给了,他能不能体面地接住,我也没底。
“问题总是有的,我们好好都谈,就能解决的。”程实端起面前的醒酒器,将红色的葡萄酒缓缓注入高脚杯里:“见到桑小姐我很高兴,我们先干一杯。”
“抱歉,我酒精过敏,不能喝酒。”别说这酒在我进门之前就在醒酒器里了,就算是程实刚点的,以他这种那啥上脑的蠢样,我也不可能喝。
“别给脸不要脸,手不给摸,酒也不喝!”程实听了我的话脸色马上就变了,说出的话简直无法入耳,“我跟桑总是有言在先的,今晚做什么全凭我喜欢。”
我噌地站起来,冷冷地瞪着程实:“谁跟你承诺了什么,你就找谁去兑现。你们说好的事情,在我这里绝无可能。我还有事,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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