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朵笑笑,看着那边的坟地,将小老虎扶好了,他新奇的睁大眼睛打量四周,胡三朵才小声的道:“童胡氏不孝,今日才带十六代孙小老虎来给祖宗们请安,我知道这里恐怕都不欢迎我呢,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得到大家的谅解,如果我死了能够让他放下,让他出来,亲自送我一程也好,若是他要这么折磨我,我也认了。”
“我没法选择自己的出身,只希望童家列祖列宗保佑,让他心里不要像我这般苦,他要是有了别人……我就放下了,要是没有,他要是还念我一分好……童胡氏愿意一辈子,下辈子,生生世世来偿还,他要是愿意,我……”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这些话在她心里压了很久了,今天全部说出来,才觉得畅快了些,与其说是说给童家的祖辈听的,她更愿意是说给童明生听的,今天这样的日子,他多半还是会来的吧?说不定就站在哪个角落里。
“童明生,我好想你,你就一点也不想我吗?你给我个痛快吧,要么死别,要么带我走。”胡三朵轻叹一声,将小老虎抱起来了,又冲独自乐呵的小老虎道:“他们要是不认你,你这小子,就一辈子跟着我,做个无根的浮萍吧。”
说着将脖子上的项链取下来,只是一根红绳,挂着她的戒指,里面一个“宸”字。她**了一会才道:“要是能够挂在那块石碑上,说明祖宗们都是认你的,等你周岁我给你取大名,就姓童,要是不愿意,就让这戒指被风吹走,眼不见为净,你就一辈子叫小老虎,没有名字了……你这小子,这么乐呵做什么,也不知道你娘亲心里的焦急。”
“咯咯咯——”小老虎被胡三朵戳了戳脸,反而更加乐了。
胡三朵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才四下打量,找了一根树枝,将这绳子牢牢地缠在上面了。“嗖”的一声,将这不算小的树枝扔了出去,树枝是挂在石碑之上了,只是突然吹来一阵邪风,将这捆的牢牢的红绳吹动,险些吹掉到地上去,摇摇欲坠的挂在树枝顶端,几乎就要落下来了。
胡三朵眸光微暗,看到树上的一只鸟,交流了一阵,这鸟才飞到树枝上,长喙啄了啄,将这绳子又给绕在树枝上了,往靠着石碑的地方挪了挪。
胡三朵一喜,冲小老虎道:“好了,还是你小子有先见之明,提前乐呵了,以后你就能姓童了,你看他们都认你了。”
树上的鸟雀叽叽喳喳,只差满头黑线了,胡三朵充耳不闻,反正她的孩子,是一定要姓童的,她就是要让童明生看到那个戒指又出现了,戒指,就是束缚之意,当初的誓言难道是假的吗?他有本事就真的去找个人去,幸福的出现在她面前,她才罢手。
又站了一阵,胡三朵道:“小老虎,你娘亲我连大名都给你想好了,如果你爹不出现,以后我就做两张纸给你抽签,一个叫童子鸡,一个叫童子功,你抽到哪个就是哪个,好不好?”
小老虎见胡三朵笑,也跟着笑,露出四颗小米牙来。
“好了,都说好了,给童氏先祖也说定了,大家都赞成了。”
“咯咯咯——”
胡三朵笑了笑,见他打了个呵欠,才道:“回吧,天也不早了,一会可就看不清路了,小老虎,要是没有你,也没有他,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过呢。”
说完,转身离开。
等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静默的树丛才微微一动,一个高大的人影,缓缓的站起来,拳头握了松,松了握,才忍住了回头的冲动,他大手一勾,将那条红绳给摘了下来,垂着眸子,握住这戒指,沉默了良久,才低低的道:“耍赖。”
他刚才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神经,一道劲风劈下,想要将这绳子弄下来,可到了紧要关头,见这戒指要掉下来了,却又心中发紧,要是真掉下来了,他还让自己的儿子无名无姓么。
胡三朵到半山腰的时候,正好已经是炊烟四起的时候,山下绕村的婉约小河,此时看起来有些奔腾的气势,山脚连成一大片的村子,有一块块整齐的水田,江南种植两季的水稻,还有一个月就要收获早稻了,此时水田里亮盈盈的一片,却稻苗十分稀疏,有几个农人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在地里不断的往外舀水。
“今年的年成好像真的不好呢。”她嘀咕了一句,抱着怀中的婴儿,稳稳的往山下来,刚到山脚就看见了李瑞。
“还以为你在山里被狼叼走了呢。”李瑞抱怨。
胡三朵眼睛微闪:“这倒是个好主意。”
“什么好主意?”
“被狼叼走。”
“胡三朵,你!”李瑞气呼呼的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瞪她:“你今天很开心吗?”
胡三朵点点头,他眸子一亮,忍了忍,到底没有问出口,只道:“小老虎给我来抱吧……”
胡三朵小心翼翼的递过去,他忍不住心中一叹:“明明瘦小的像是刚出生的羊羔,偏偏要叫小老虎,胡三朵和童明生都是那么强壮的,怎么你这么弱!”这很不科学。
看看走在旁边的胡三朵,哪里还有当初的珠圆玉润,面色红润?她瘦的也就只剩下一层皮了,还是最后这一个月,勉强养了一些肉出来。
胡三朵问道:“有人来找没?”
李瑞赶紧收住心神,偏开了视线,才道:“刚才有人来找你了,好像是金家坞的村长,说是朝廷派了个很厉害的国师来,祈求停雨的,这两日就到嘉兴了,下面的每村每户都要孝敬些银钱上去。”
见胡三朵撇撇嘴,一脸的不乐意,他幸灾乐祸的道:“谁让你非要住在这扮大地主呢,全村都指着你呢,金大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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