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公不作美,就在沐明诚从沐家出来的时候,天上也飘起了细雪,走到半路时雪已经如鹅毛一般,车夫有意劝沐明诚回府改日再来,但沐明诚去心似箭,便决定冒雪前行,一方面是觉着这雪并不足为惧,另一方面也是觉着造雪而来更显赤诚。
在外头等了半天,沐明诚早成了半个雪人,见雨歌出来,他早已是迫不及待,立时迎了上去:“我的话和东西可带到了?你家小姐呢!”
雨歌有些为难地笑了笑,躬了躬身子:“明诚少爷,小姐说她身子不大舒服,就不去了,让我把伞带给您,说让您趁着雪不大赶快回去,别冻坏了身子。”
她原是怕沐明诚难过,这才擅自改了叶棠花的话,谁知沐明诚信以为真,还当叶棠花当真是身子不舒服,但心里却是有他的,因此他心里五味杂陈,半晌方道:“棠妹病了?病势可沉重么?请过大夫了没有?”
雨歌又为难了起来,照理她是叶棠花的丫鬟,凡事应该听叶棠花的吩咐,但沐明诚这般诚心诚意,她心里头实在是软了,不忍心照实告诉沐明诚叶棠花是如何绝情。
想了想,雨歌还是决定说实话,在她的心里,叶棠花的心还是在沐明诚身上的,大小姐巴巴的喜欢了明诚少爷那么多年,两个人才分开了三个月左右,怎么可能就会变心呢?大小姐肯定只是被沐家算计怕了而已……
因此雨歌神秘地冲着沐明诚摇了摇头,看看周围没有外人,便凑上前去低声道:“明诚少爷,其实小姐身子并没什么不适,说这话纯是个托词罢了。大小姐似乎不是不想见你,只是一听说要去沐家,登时就翻了脸,依奴婢看,大小姐不是无情,只是被算计怕了,这些日威远侯夫人三天两头的来一趟,每来一趟小姐都要生一次气,奴婢私心里想着,只怕大小姐是生了气了呢……”
沐明诚听罢,摇摇头叹了口气:“我那母亲一贯是个不通情达理的,就连父亲如今也并不怎么听她的,棠儿原是个聪明的,又何必跟她置气呢?”
略顿了一顿,他又道:“你再进去一次,就说这次请她过去的是老太太,老太太知道了她的委屈,是想要替她做主的。”
雨歌点点头,将红罗伞递给沐明诚,笑道:“这是我家小姐特意叫我带出来的,怕雪浇坏了您呢!”
她说罢,转身进屋去了,剩下沐明诚一个人看着手心里的红罗伞,撑开来时,伞面越看越像叶棠花飘飞的群袂,火红的颜色又像极了叶棠花眉心的一点朱砂,极小极艳的那么一点,却深深烙在了他的心上……
这边厢,雨歌又进了屋子,还没等她说话,叶棠花已经率先问道:“人走了吗?”
雨歌摇摇头,照着沐明诚的吩咐说了:“明诚少爷说,这次请小姐去的是老太太,老太太知道了小姐的委屈,想要给小姐做主呢,大小姐,明诚少爷心真是诚的,现在还等在外头呢,要不您就去一次吧?沐家又不是旁的人家……”
雨歌话说到这儿,见叶棠花神色不豫,还当她是为了去不去而纠结,却不知叶棠花纠结在要见她的人竟是沐老太太,沐老太太还说要给她做主?!
前些日子沐老太太算计她的事情,她还没那么快忘,可现在沐老太太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竟道貌岸然地装起慈祥来,说要给她做主?
经了前些日子那一次,叶棠花早不把沐老太太当成前世她以为的那种及其精明又疼爱女儿的老太太了,沐老太太眼睛里只有沐家,为了沐家连女儿都能算计的人,心里头又能疼外孙女几分呢?
恐怕不是沐老太太良心发现,想要给她做主,而是叶家看透真相的消息传了出去,沐老太太后了悔着了慌,想要跟叶家重修旧好吧?
哪儿那么容易?!沐家想要控制叶家的时候就明里暗里地算计她,想要跟叶家修好的时候又道貌岸然地摆出一副亲密的样子来,这好人全让沐老太太一个人当了?
叶棠花施施然起身往床上一歪:“你去告诉他,就说我刚吃完药,正卧着发汗呢,出不去。”
现在该着急的可不是她,沐家算计了她那么多回,她做不到当场反击,总能算算后账吧?
有那么句话说得好,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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