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琢一怔,继而不免有些为难:“皇叔,天机不可泄露。”
南怀沙二话不说,从腰间拔出佩刀,“咣”的一声砍在了南琢面前的案几上:“我再说一次,把人都给我报上来!”
南琢盯着那阴森森泛着寒光的佩刀看了许久,方才勾起一抹笑来:“皇叔知道了又如何呢?”
南怀沙冷哼一声:“知道了,我就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有胆子逆天改命。必要的时候,替你教训教训他,都说了逆天改命不是好事,他为什么宁可冒着危险,也要改了自己这条命!”
“逆天改命,绝非好事,很多时候人们在遭遇困境的时候,都会想到要来逆天改命,然而天意终究无法为人所左右,有的时候你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去逆天改命,可改到最后的结果极有可能是事与愿违……”南琢摇了摇头,抬眸看向南怀沙,“皇叔知道了也没有用的,有些事不是知道就能左右得了的,否则南琢又何必在此冷眼旁观?”
“我看你是让那老头子越教越糊涂了!事在人为,我就不相信,有什么事情是人做不到的!”南怀沙脸上的刀疤因为怒气而微微颤动着,他冷厉的瞳孔之中跳动着怒火。
南琢摇了摇头:“想要逆天改命却送了性命的人,西辽有很多,不在少数,远到数十年前的皇太女,近到咱们的太子殿下,有哪一个不是痴心想着要逆天改命的?可惜他们不懂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的道理,如今皇太女辞世多年,太子又……唉,太子不知我们如今的大势如何,却是一门心思的逆天而行,自取灭亡……”
“太子?太子怎么会逆天而行呢?太子只要老老实实地当他的太子爷就好啊,难道太子殿下有什么非要逆天才能实现的愿望?”南怀沙皱起眉头来,觉得自己很不理解。
南琢的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将话咽了下去,只是叹了口气:“就算是太子,也有求之不得的东西,既然求之不得,自然希望能够逆天改命,但可惜太子即使是逆天改命,也逆不过天道,改得的自然能得到,得不到的终归是得不到。”
“哼,说到最后,你不还是说不能逆天改命不是?!既然如此,那我问你,既然天下大势以合为主,那本王主战正是顺应天命,国师又为何处处阻拦?难道就为了一颗破星星,南燕的国运就转变了不成?”南怀沙冷哼一声,又将话题绕了回去。
南琢叹了口气,抬起眼睛看向南怀沙:“一颗命星的逆天改命也许看起来是没有什么,但有句话叫做牵一发而动全身,这颗逆天改命的命星虽然一开始也许并不会显山露水,但时间长了自然会展示出她的美丽,只是这个女人实在有些遇人不淑,她本不必逆天改命就可以一时荣华富贵,结果自她出生之日起便有无数阴险小人觊觎她的身世,出手谋夺,最终逼得这颗命星死里求生,以己之力逆天改命,她倒还算好一些,从前的福气太大,又被奸人害得太凄惨,反倒因祸得福,有了个逆天的机会,但这样的机会,只怕没有多少人喜欢吧。”
“好,就算这个女人改变了自己的命数,顺便也改变了南燕的运数,但这跟西辽出不出兵又有什么关系?西辽出兵南燕,跟逆天改命根本就是两码事,一个女人逆天改命,居然能和西辽的战事有关系?难道就这么一个瞎了眼的蠢女人,还想要带着军队平定西辽不成?!”南怀沙嗤笑一声,站起身来:“早晚有一天,我西辽的铁蹄要踏过南燕的边关!”
他说罢,一拂袖子冷冷地离开了,剩下南琢一个人愣了片刻,摇头叹了口气:“痴儿!”
她回过头去继续看着棚顶的珍珠,在心里默默记着奇门八卦的口诀,念了一会儿,总觉得心不静,也只能先搁下,回头去看自己平日里看的书,看了一会儿便又搁下了,只管怔怔地出神。
好一会儿,她才苦笑道:“逆天改命吗……天道岂是好逆的?一意孤行,只会自取灭亡!又有谁能似那丫头一般命格无双?本为凤命,却先遭人算计嫁与白身,改了这一条凤命,后又偏偏惨死,失了这一身富贵……”
南燕那逆天改命的少女,是拿这无故失去的凤命,与原本属于她的泼天的富贵,换得了这一次改命的机会,但也仅仅只是机会而已,路摆在她的面前,只要她一步走错,满盘皆空,且不说凤命与富贵回不来,怕连她这一条命都要搭上。
失去了命中注定的凤位与与生俱来的富贵,只为换得一次改命的机会,这样的买卖,谁又能说是划得来?
逆天改命,改的是从前犯过的错,改的是自己亲手做下的蠢事!但与其在事后捶胸顿足,寻找逆天改命之法,为何不在事前就筹谋好?为了改变一时的错误,甚至可能要付出一生的代价!
只可惜有些人看不透,至死都看不透……
南琢轻叹一声,抬起眸看着房顶,喃喃道:“如今一切都如你的计划了,可是现下里这一切真的是你希望看到的吗?所谓逆天改命,人终是人,天终是天,人想要逆天,天又岂能总如人愿?”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