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来,但凡见到这一幕的护卫,都差点将眼珠子蹦了出来。乖乖的,这位谁啊,竟让平日不苟言笑的阿旺相爷如此相待,怎么这日头是打西头出来了吗?
“呵呵,王爷昨日才到,夜里便一场好雪。而今早瑞雪方停,便又艳阳万里,种种祥瑞,皆因王爷而现,可不是天意在预示着什么?”
老阿旺橘子皮般的脸,笑的如同花儿一般。和岳陵一路行来,始终微微落后半步,尺寸拿捏的恰到好处,果然不负吐蕃政坛第一相之名。
“哈,大论焉知,这些祥瑞,不是因赞普而生?小王不过过客罢了,可不敢妄自尊大。若真是因我而现,那也当是显现在那边才是,嘿嘿,大论你说呢?”
岳陵淡然笑着,却是将手往北边一指。阿旺平措老眼中,精芒一闪而过,只哈哈一笑,却是什么也没说。大小两只狐狸,对望一眼,各自心照不宣。
谈笑间,已然到了吉祥殿前,这里却是赞普平日休憩之所。此刻,里面却早已摆下三张小桌,桌上热气蒸腾,酒菜已然备好。
水生和习春自有宫人领着,在偏殿外另有伺候。阿旺平措引着岳陵迈步而进,里面朗笑声起,郎达磨立站在主桌之后,起身而迎。
作为吐蕃国主,无论是名义上的,还是实际上的,能做到这一步,已然是莫大的尊荣了。
岳陵急忙趋前疾步,抚胸行礼。郎达磨立哈哈大笑着,先与阿旺平措对望一眼,脚下却是不停,自桌后转了出来,一把扶住岳陵还未躬下的身子,笑道:“恩义王忒也多礼,今日便只是私宴,何来这些讲究?前日人前规矩多,不能与王爷畅谈,寡人可是郁闷的紧啊。”
郎达磨立这却是首次在岳陵面前称寡,岳陵敏锐的捕捉到这一点,心中不由一动,嘴上也顺势道:“陛下恩重,外臣惭愧啊。”
郎达磨立细长的眸子中蓦地闪过一道喜色,面上神色愈发欢快起来,拉着岳陵入座,指着满桌酒菜道:“恩义王看看,可还合胃口否?”
岳陵早见了今日桌上酒菜,全是汉家口味,郎达磨立能在细节上做到这些,不可谓不下了番心思。只是,这也侧面表明了对方的意思。
那就是,我对你做到了,你如何对我,可就全在于你了。
岳陵面上做出激动状,拱手谢道:“陛下如此礼遇,岳陵既愧且感,唉,一切不说了,咱们事儿上看。来,外臣先敬陛下和大论一杯,这按我们汉人的说法,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口中说着,已然端起杯子,咣,便在两人的愕然注目下,一饮而尽。
郎达磨立这个堵啊。话说好像自己才是主人好伐?怎么你们汉人开始不讲究了,竟而喧宾夺主也成礼节了吗?
他一时搞不清状况,但见岳大官人满面的真诚,又不由的疑惑起来,只得干笑一声,慢悠悠的端起杯子,轻轻啜了一口放下。这自然是一种拿捏,身份摆在那儿嘛。总不能堂堂一国之君,你个王爷说干就要符合,哪还成何体统?小饮一口,意思到了,面子也就圆了。那边阿旺平措却是也一口喝干,以示相陪之意。
岳大官人眉花眼笑,连连谢酒。心中暗暗好笑,这吐蕃肥猪倒是有些气势,倒驴不倒架,能坐上一国之主的,果然不是一般二般的啊。
他装疯扮傻,为的就是打乱对方的步伐,让节奏随时掌握在自己手中,这可是后世他无数次商业谈判的宝贵经验。今天,不过牛刀小试,用在这个场合,果然也是成效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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