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思荏目送童佳欣离开,同样拿了一份案卷文档,坐回自己的座位自己浏览着。
五年前,B区的案子确实跟最近一个月的相似,都是没有特定的时间,地点,以及拥有共同点的对象。
“除了年纪相仿,都是独居的年轻女性,真的就再没有其他相似点了。这样的范围真的很大,都不知道这个犯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要是知道犯人想的,我们早就抓到他了。”赵民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觉得这个犯人选择猎物的标准是随机的,只要长得好看,就可以。”
“那也不是吧。”钱森提出反对观点,说,“就那个陆晓慧,我之前去她公司,询问了跟她要好的同事,人家长得可比陆晓慧好看多了,也是独居女孩,上下班很多时候都一起走的,为什么不选她呢?”
“是哦,那个陆晓慧的好朋友,确实要好看一点。”赵民生点了点头,另一个女的,自己也是见过的,确实好看,跟明星似的。
“也不尽然吧。”小电脑笑了笑,说,“你们是只知其一未知其二,被女人的外表迷惑了。”
“你又知道了。”赵民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樊思荏却很是好奇地问道:“什么意思,你看出什么他们没看到的事情了?说出来听听。”
“喏,这个朱莉莉,虽然长得好看,但是是整容的,人家陆晓慧是原装的。而且,朱莉莉的私生活比较乱,陆晓慧却出了名的洁身自好。”
樊思荏听了这话,蹙眉道:“等一下,你们说,这会不会就是犯人选择猎物的标准?”
“原装货?”小电脑接了一句。
“对。”樊思荏点头,看着另外两个人问道:“你们觉得呢?”
“确实,有这个可能。”赵民生想了想,说,“我们把其他女孩子的情况都查一下,这说不定就是个突破!”
“嗯。”四个人立刻着手调查,发现除了五年前B区的三起案子,最近发生的十起失踪案,女孩子都是没有过整容史,甚至连男朋友都没有交过的。
“看来,真的是思荏说的那样,犯人不是没有选择标准,而是这个标准,在我们当今社会,其实是被忽略的。”赵民生总结了一下,说,“看来,我们这个发现,是个不错的突破,可以汇总给简s和余s。”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倾向于给小童一个比较清纯的工作,让犯人可以更早注意到她。”
“什么?”
“幼教。”樊思荏找来地图,在余洋圈定的区域范围内,又圈出一个星级幼儿园,“这里,刚好在犯人进行活动范围内,每天正常的上下班,逛超市,商场,回家做饭,应该很容易引起犯人的注意。”
“似乎是个不错的想法,但是要让两个老大同意才行。”小电脑认可这个提议,撇了撇嘴,朝着简单的办公室努了努嘴。
樊思荏会意,起身道:“我去找简s说。”
“等一下。”钱森阻止了樊思荏,略带疑惑道:“按照老章的意思,五年前B区三个案子,跟最近的十起案子是同一个犯人所为,为什么那三起,没有这个要求呢?”
“这点,还真说不好。”赵民生蹙眉想了想,说,“如果真的要找个理由,我觉得是犯人对猎物的要求升级了。”
“你的意思是,犯人进化了。”钱森略显迟疑的看着他。
赵民生点头。
小电脑沉沉叹了口气,总结道:
“那想抓住这个罪犯,就不那么容易了。他的犯案手法进化了,反侦察的能力,也可能进化了。我们面对的或许是个高智商罪犯。”
“即使这样,我们还是要想办法逮捕他。”樊思荏做警察的目的,就是惩奸除恶,维护社会治安。
所以,不管案件多棘手,都必须全力以赴。
“说得好,思荏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给我们振奋了气势。”赵民生给她竖起大拇指,指了指简单的办公室,说,“不过,简s那里,你去说。”
他们几个大男人,都怕跟简单说话,主要是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每次谈完出来,后背就疼得厉害,多发生几次,都感觉会有内伤。
樊思荏冷眼扫过面前的三个大男人,转身走去简单的办公室。
她正想敲门,章国栋就开了门,看到樊思荏,微微点头,脸上的神情跟平时完全就判若两人,简直就是在办公室里练就了洗髓经,各种脱胎换骨了。
“思荏?”
办公室里,简单看樊思荏站在门口,表情略有疑惑。
“到!”
“你找我?”简单走到门口,往外面看了一眼,关上门:“进来吧。”
樊思荏立刻走进办公室,坐下。
简单看她手里拿着案卷文件,问道:“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嗯。”樊思荏点了点头,把他们的发现告诉了简单。
“还真是。”简单听完了樊思荏的陈述,单手摩挲着下巴,表情有点凝重。
良久,他才回神,对着樊思荏道:“行了,你先出去吧,我会跟余s商量这件事的。”
“好。”樊思荏起身往门口走去。
临开门前,她停步转身,很是八卦道:“对了,简s,洁姐昨晚跟小起,没事吧?”
“我不知道啊。”简单愣愣地看着她,眼神很无辜,“能有什么事?你觉得那个小白痴,能把简洁怎么样?”
“那不是双重人格嘛,另外那个人格,说不定挺厉害的呢。”樊思荏心里其实一直挺怕遇到这种双重人格患者的,因为你不知道他隐藏的人格都是怎么样,有没有攻击性。
可是,就昨晚看着小起和另外那个阿衍的样子,似乎都不是那种破坏性人格。
所以,简洁等于是同一时间,跟两个不同性格的男生交往,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就简洁那个样子,十个纯爷们都未必顶得上她一个人。我可不认为哪位小白痴的祁三少能把她怎么样,把她人家怎么样,倒是可以脑补一下。”简单说到这里,眼里流露出淡淡的嫌弃。
樊思荏看着他的表情,不禁轻笑出声,干咳了两声,说,“简s,你这话要是让洁姐听到了,她得废了你。”
“哎,这可是我随便说说的,你可不许出卖我!”简单连忙给出警告。
“yes,s,保证闭紧嘴巴。”樊思荏向他敬了个礼,开门离开办公室。
简单在她离开之后,又看了会儿桌上的案卷文档,拿起座机电话,给隔壁组余洋打了过去。
“余s,午饭过后,我去你办公室,谈一谈这次的失踪案件。”
“好,午饭后见。”余洋挂了电话,心里其实一直都对简单不太服气。
两人年纪相当,也都是重案组督察,偏偏简单的名声要比他响亮的大多。
谈到警局破案神探,别人第一个说起的必定是简单,都不知道同样的破案率,自己到底比他插在什么地方。
下午,简单和余洋重新商讨了一下案件,想要暂缓放蛇行动,再次评估罪犯的精神情况,以确保童佳欣的安全。
可是,余洋却不接受这个提议。
他觉得如果再不遏制犯人,就造成社会恐慌。
这个责任和压力,他一个小小督察承担不起。
“余s,我并不是要你取消放蛇行动,而是觉得这个犯人可能是个有心理疾病的罪犯。如果是这样,他就是个极度危险的角色,冒然用女同事做饵,很可能会将她陷入危险中。”简单想请心理师针对犯人挑选猎物的条件,进行分析,最好可以做出一张犯人的侧写。
“既然不是要取消行动,那么早一点还是晚一点,根本影响不到全局。”余洋坚持己见,说,“我觉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掌握罪犯本身,就童佳欣的能力,我相信她可以自救,并且很好地控制住罪犯。”
“余s!”
“简s,这次的行动,我才是最高指挥官,你们一组只是辅助我们的工作,所以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如果不能配合,我将向上头申请,暂时调离你的职务,安排别的同事过来暂带一组。”
……
简单当然不可能让别人来带领自己的组员,拧着眉叹了口气,说,“好,就听你的不延迟行动,但是童佳欣必须以幼教的身份吸引犯人,这点请务必听我的。”
余洋看他有所妥协,自己也就稍微退了一步,“行,这点就听你的。我会让人安排童佳欣进入‘蓝天幼儿园’的。”
说完,他合上了文档,对着简奕说道:“现在,事情谈完了,麻烦你离开我的办公室。”
简单都不知道他对自己的敌意从何而来,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起身离开。
他轻轻关上门,向二组的其他成为礼貌地颔首,抬脚往隔壁走。
童佳欣看着他略显冷沉的脸色,连忙跟了出来:“简s,是不是我们老大跟您有什么地方意见相左了?”
“没有。”简单摇了摇头,看着她左手腕上的卫星跟踪手表,说,“记住,之后的每天,哪怕洗澡的时候,都不可能把手表摘下来。”
“啊?洗澡都不可以?”童佳欣愣了一下,脸颊不自觉地红了。
“嗯,不可以。”他点了点头,说,“手表是防水的,为了你的安全考虑,一定要特别小心。”
“我知道,我会小心的。”童佳欣感觉到他的关心,脸颊微微泛红,很乖巧地做了保证。
简单没有再说什么,点了点头,道:“那我回办公室了,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联系我。”
“好!”童佳欣开心地不得了,黑亮的杏眸灼亮,流露着明显的笑意。
简单回到自己一组的办公室,就见樊思荏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他摇了摇头,说,“行动继续,只是身份变成了你说的幼教。”
“为什么不能迟一点再安排呢?”樊思荏觉得如果犯人是个反社会的,那就相当危险了。
“因为余s不希望再出现别的失踪者。”简单只能这么说,毕竟大战之前,军心很重要,他不能说自己不支持,来动摇两组人的军心凝聚力。
章国栋听着简单的话,长叹了口气,说:“那就要特别小心了。”
“对,”简单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所以盯梢的时候,我们要特别谨慎,一定要大兴十二万分的精神,确保同事的安全。”
“yes,s!”
他们几个异口同声地答应了,一下子士气高亢,振奋人心。
简单看着他们的样子,原本心里的阴郁一扫而空,笑了笑,说:“那么今天下班之后,早点回家休息,之后我们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说着,他又朝着樊思荏挥了挥手,让她跟着一起进了办公室。
“简s,你找我,什么事啊?”樊思荏略带不解地看着他。
简单给她冲了一杯咖啡,说,“有件事只有你能办。”
“什么?”
“回家之后,把案件透露给老三。”
“简s,随便泄露案子内容或者紧张,是要挨处分的!”樊思荏可不敢这么做,连忙拒绝了他的要求。
“放心,老三的保密工作很好,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简单就是想要知道简奕对案件的分析,有时候简奕身处在案件外,看得比他这个当局者更清楚。
“为什么?”
“为了更好的把握罪犯,保护好你的好朋友。”简单认真回答。
“简奕有这么强吗?”樊思荏嘟着嘴,表情不以为然。
“上个案子,如果没有老三的点拨,你可能破案吗?”简单太了解樊思荏的水平了,如果没有简奕,她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快速,又顺利破案的。
“靠,简s,你就这么损你的下属吗?怎么说,我才是你以后的左膀右臂吧?”樊思荏绷着脸,心里很不高兴。
简单笑了笑,说,“事实如此。你呀,就该跟老三好好学习一段时间,多累积办案经验,等到可以独当一面了,自然就可以不用再找老三说案子了。”
……
樊思荏无语地瘪着嘴,心里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又不得不承认,简奕的罗辑思维确实要比她清晰很多,想到的东西也比她全面。
就他对刑侦学的把握,说以前没想过当警察,她都不信。
想到这里,樊思荏突然开口道:“简s,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
“简奕小时候的志愿就是做医生吗?”樊思荏想简奕不记得的事情,简单作为他的亲哥哥,应该会了解。
“怎么可能!”简单直接否认道,“如果他小时候就说自己要做医生,我老爸早就把他关进部队了。”
“那他什么时候才决定做医生的?”樊思荏觉得有戏,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问道。
“他什么时候都没决定过。”简单没好气地撇了撇嘴,说,“他到了国外上大学,都是修的犯罪学。可是毕业了,突然就成了临床研习医了。”
“啊?那是怎么回事?”樊思荏想不明白了。
“就是说,他直接修了两门课,而且都学得非常出色。”简单说到这里就来气,忍不住吐槽道,“那小子一直就是个怪胎,看什么都可以过目不忘。智商估计有180。”
……
樊思荏无语望天,小声评论道:“也就是说,他就是传说中的天才。”
“哎,就是这样喽。”简单长叹了口气,想了想,说,“不过,以他这个模式来看,他决定做医生的想法应该很早就生成了。只是,他了解父亲的脾气,才一直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直到去了国上大学,脱离了父亲的管制,才一下子昭告天下。”
顿了顿,似乎是回想起了那时候的情况,啧啧道:“你是不知道,当时他公布自己是心外科研习医的时候,父亲都暴走了,恨不得立刻派人到国,把他逮回来。”
“然后呢?”
简单靠向椅背,有些释怀,道,“然后是秀姨劝阻了他,说可能是因为我们母亲的事情,才让他决定做医生的。”
“你们母亲是怎么了?生病吗?”樊思荏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很是好奇地看着他,打听道。
“嗯,心脏病,很严重的那种。当时阿奕很小,也就五岁左右吧,说什么要去山里找神丹妙药救母亲,结果还被毒蛇咬了,发了好几天高烧,都把父亲急死了。”
“他真的被毒蛇咬了?”樊思荏的心里“咯噔”了一下,接着问道:“是在缘岐山里吗?”
“你怎么知道?”简单很是意外的看着。
“唔,没有。”樊思荏摇了摇头,表示道,“是简奕告诉我,你们以前住的地方,离那座山很近。”
“对,”简单点了点头,说,“反正阿奕小时候很受宠,尤其是母亲特别宠他,所以在母亲去世之后,他才变成了现在这种冷漠的样子。不愿意搭理人,跟谁都不亲近。”
说到这里,简单垂眸,脸上的表情有些苦涩,“可是,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跟人有太深的关系。因为他太重感情,太害怕失去。所以,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用冷漠面对所有人。希望大家都可以对他敬而远之。”
樊思荏认真听着简单的讲述,对简奕的经历,莫名感到心疼,眉心不觉皱了起来。
“好了,不说他了,再说下去,他知道的,真的会拿刀砍了我。”简单深吸了口气,笑了笑说,“言归正传,你晚上一定要找他谈论案情,让他找出一些可寻的蛛丝马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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