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豁出去了,她固然有罪,然而宋青青也不是干净的。
严氏的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却是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法子。说到底,宋青青做事不当,这才落了把柄在人手上。
看着朱氏,直是恨不得掐死她:“你想怎么样?”
先是陈媒婆,又是朱氏,严氏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摊上这样两个煞星?
朱氏道:“弟媳哪里想怎样?大嫂看看弟媳的这条腿,骇死人了呀,今天下午忽然痛了起来,火烧火燎的,简直痛得我想死呀!可是我们家里没有银钱看病,我只能忍着呀!到了这时实在忍不住了,才不得不来大嫂家里借银子呀!”
“知道了,等着。”严氏说道,沉着脸进屋去了。此刻也只能先拿了银子堵朱氏的嘴,至于以后如何,且慢慢看来。
屋里头,宋青青坐在床前,一张脸憋得通红。咬着牙,从筐子里拿起剪子又放下,反复几回,最后恨恨地拿起一团布,绞碎了才出气。
院子外头,朱氏的声音又传来:“大嫂,怎么才二两银子?二两银子够干什么的?你瞧瞧弟媳这条腿,多么骇人呀,没有几十两银子,怎么治得好呀!”
“你当我们是财神爷啊?二两银子还嫌少?不要啊?不要拿来,我还不想给呢!”严氏冷喝道。
外头又争执了一会子,然后便是大门被关上的声音。宋青青低着头,坐在床上,心里又恼又恨。忽然听到脚步声朝这里走来,不由得抬起头,只见严氏沉着脸,心中一慌,咬了咬唇:“娘,我……”
“你自己惹的事,你自己担着吧!”严氏说完,便出去了。
宋青青愣愣地坐在床上,半晌也没明白,严氏说的是什么意思?
“娘,总这样不是个事儿。”严氏刚回了屋,吴氏便跟了进来,面上有些为难,然而却神情坚定。
如宋巧儿说的,陈媒婆和朱氏都不是好打发的,一个比一个胃口大。今天一张嘴便是二两银子,往后还不得越要越多?难道为了宋青青的名声,整家人都不活了?
“我知道。”严氏说完,脱鞋爬到床上,打开柜子,从里面取了一两银子。然后穿上鞋子,对吴氏道:“跟我去隔壁。”
“啊?”吴氏愣了一下,犹豫地道:“娘,不是才刚给了二婶银子吗?”
“不是给她,是给陈媒婆。”严氏说道,眼睛里闪过一抹狠心。她是一家之主,她得考虑着一家人的嚼用。庄稼汉本来就没多少存余,尤其宋福瑞已经十一岁了,很快就要说亲了,还得给他准备娶媳妇的钱。
再这么被陈媒婆和朱氏折腾下去,别说给宋福瑞娶媳妇,只怕家里连口米饭都吃不上了。严氏带着吴氏,敲开陈媒婆的大门,进门便递出一两银子:“我们家青青的亲事,能不能提前?”
“啥?”陈媒婆吃了一惊。
吴氏也吓了一跳,这样平白无故地提前婚事,岂不是叫宋青青嫁过去之后,被人说道么?
村尾,凤瑶躺在床上,却是睡不着。身上粘粘的,很想冲个淋浴。每天晚上,凤瑶都是等豆豆睡着了,打一盆水悄悄地擦身。今天不知为何,竟然特别渴望冲个淋浴。
没有淋浴,游个泳也是好的。这样想着,不由得坐了起来,轻手轻脚地下床,打开门出去了。出了院子,便朝北边走去,为了怕无迹跟来,便道:“无迹,我去上游逮些吃的,你在这里守护豆豆,我一会儿就回来。”
无迹没有怀疑,只道:“逮什么吃的?”
凤瑶噎了一下,随口说道:“河蚌。”
“哦,那你去吧。”无迹道。
凤瑶的嘴角抽了抽,沿着河边,快速往上游行去了。约莫走了两百米,寻到一处水岸较缓的地方,左右望了一眼,只见月色稀薄,看不清什么人影,放心地脱下外衫,只着了小衣迈入河水中。
下过雨的河水,有些沁沁的凉意,凤瑶微微打了个激灵,便爱上了这种清凉的感觉。慢慢地迈动步子,感受着水流滑过肌肤的微凉,当水面没过腰间,带来的压力让呼吸微微有些困难。凤瑶却十分兴奋,脚下微微用力,弹开湿软的淤泥,游入了水中央,自由自在地游动起来。
淡淡地月色洒落下来,在水面上游动的女子一头乌黑的长发,一张柔媚的面孔白皙皎洁,仿佛误入尘世的精灵。
这一幕,落在慕容钰的眼中,不由得心头有些震撼。他站在树影下,看着不远处在水中宛如水精灵一般游动的女子,眸中一时间浮现出无法置信的光泽。
天底下,怎么有这样的女子?她爱自己的儿子,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镇定地把儿子藏起来,独自面对危险。然而,她又不是盲目地爱,并不像有些愚妇一般,根本没有自我,无时无刻不围着儿子转。
她会很多东西,会做从来没有人做得出的美味,构思得出那样灵巧的鞋子,却又不带有一丝骄狂。她是个冷静的、沉着的、不会被一时的成果而迷失自我的女子。她是一座会移动的宝藏,然而却没有一头钻入钱眼里,她是如此懂得享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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