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说道:“怎么是我?我也是看完了节目才知道的。她说是市委白主任给她策划的,我提前也不知道。”
温庆轩说道:“白主任亲自给咱们策划节目,是对咱们的支持,这是好事,你还担心什么呢?”
李立一时没有摸清温庆轩的意思,他继续说道:“这个星光集团以前不是也找过您,要做专题片吗?当时你不是没同意吗?”他绕开了江帆的因素。
“我当时没同意是有没同意的道理。”他不往下解释了,而是转了话题,说道:“冯冉去市里采访我听说了,以为是你安排的,既然你看了,我征求你的意见,你说怎么办吧?”
李立心想,温庆轩这个老狐狸,把球踢到自己怀里了,明摆着江帆去党校学习,尽管有这样那样的传闻,但目前他还是亢州的市长,谁都知道他和星光集团的关系,而且在年初纳税大户座谈会上,他就公开要求电视台要对这些纳税大户进行优先宣传和报道,并要求电视台对境内所有企业纳税排名情况进行公示,告知天下,果然,那段时间,电视台都会在新闻后面出现字幕,那就是所有企业纳税的排名情况,而承揽了亢州城市改造项目的星光集团的纳税排名,居然是非常靠后的,还不如本地的民营企业,这一点全市哗然,星光集团因此也备受人们的诟病。对照江帆的讲话精神,电视台只对那些纳税大户优先宣传,那些该当大户却当了“小户”的企业,肯定就不会宣传报道了,所以,这个时候冯冉弄出了这么一期节目,可想而知,将传递给社会的是怎样一种信号?
李立心想,我也不趟这浑水,你不是把球踢给我了吗?我也有地方踢,就说道:“要不问问白主任?”
温庆轩想了想说道:“我先问问范秘书长。”说着就拿起电话。
李立理解他为什么先问范秘书长,因为涉及到市委书记的内容,按照宣传纪律,必须要经过市委秘书长或者市委办主任审核的。
哪知,温庆轩给范卫东打通电话后,范卫东却说:“那天你们的记者采访韩书记的时候我在场,韩书记说的话没有问题,至于这期节目其它的内容是白主任他们策划的,你问问他吧。”球,又踢给了白继学。
温庆轩只好又给白继学打了电话,白继学倒是没再踢,就说道:“节目内容我已经知道,你们看看吧,如果没有原则问题就播吧。”
放下电话,温庆轩说道:“最后把关还得是咱们的事,这样,你在仔细看看,没有其它问题就安排播出吧。”
转了一圈,球最后又回到了李立这,李立苦笑了一下,暗自埋怨冯冉弄了这么一期敏感的节目,说道:“那行,我回头再仔细看看,放在哪个节目里播?”
温庆轩一愣,说道:“她不是就想上访谈吗?这个问题还用问?”
“那怎么跟小丁说?”李立说道。
温庆轩心想,她冯冉做这个节目都没跟我说,想必你们已经连播出这个问题都商量好了,韩书记都出镜了,别说是小丁,就是我也不能不让播啊。说:“冯冉做的已经是成品了,跟小丁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审完交给总编室安排就是了。”
李立说:“我的意思您没明白,以后这个节目怎么安排,冯冉到底上不上?”
温庆轩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还不明白我的意思?人家冯冉拿的是成品,以后人家还会拿成品,这里就涉及不到小丁什么了,说明她有这个能力,那就安排她们俩一对一上就是了。”
温庆轩终于表了态!李立在心里直骂他是老狐狸。说道:“我还是有点担心,担心小冯不能弄稿子。”
“试试吧,你这样无端怀疑一个同志的能力是不对的,不试怎么知道?”
既然温庆轩没有明确让丁一给冯冉弄稿子,李立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再说那天丁一已经明确表了态。
李立出去后,温庆轩就把丁一叫了上来,他跟她说道:“冯冉弄了一期访谈节目,准备在你这个栏目播出,以后你们俩就对出吧,谁的节目谁弄,互不干涉,你看这样行吗?”
丁一说:“我知道这事。”
温庆轩一愣,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把节目的摄像记者叫走,又安排后期人员给她制作,不光我知道,大家都知道。”丁一说道。
温庆轩心说我就不知道,“安排你跟她对出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问题,我那天就说了,两个编导共同弄一档栏目,磨的时间会更充裕,更有利于节目的质量,慢工出细活。”
温庆轩看着她,又说:“如果你跟她新闻也对播怎么样?”
“这个?”丁一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温庆轩有温庆轩的想法,冯冉一人弄个访谈节目会费老鼻子劲,新闻又是全台的重中之重,像他们这种县级市的地方小台,资源和人才都有限,新闻立台恐怕是唯一的选择,这么重要的节目,万一冯冉摆忙提出各种各样的条件和借口,影响新闻正常播出,那就不好了。而且,已经有过这样的先例,现在宋佳玉几乎不怎么出镜了,不能让一个小小的播音员把局里拿住,所以他才想让丁一上新闻。
丁一想了想说:“林老师当初就说我适合专题,是不是我不太适合播新闻?”
温庆轩说:“林老师是说专题更能调动你所学的知识,更有利于发挥你文字功底的特长,她并没有说你播新闻不够格。就这么定,你先有个心理准备,回头我们开会通一下。”
丁一就没再说什么,原来她也替雅娟出过新闻,除去播音的时候有些柔以外,其它的方面自己感觉不错。谈完工作,丁一突然问道:“温局,您是要走吗?”
温庆轩一愣,知道丁一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一定是听到了什么,就说道:“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丁一笑了,说:“我就是问一下,是不是真的。”
温庆轩说:“市里倒是有过这种考虑,想让我回去抓抓宣传工作,因为这几年全市的宣传始终没上去,也没有一个总体的思路,配合中心工作不力,但最终结果会怎么样还不敢说。如果我回宣传部,你跟我回去吗?”
“这个?我没想过,也许我会回阆诸,爸爸年岁大了,想让我调回去。”
“哦,那我就不敢妄想了。我还是想你抽空征求一下你的意见,如果组织真让我回宣传部的话,我就会组织一个对外宣传科,专门往外、往上发稿,建立乡镇宣传网络,还真想把你要过去,不过目前这事还不确定,先别往外说。”
“您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看来,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丁一有些失落,她可以依靠的人都有可能离开她,那么她在亢州还有什么必要呆下去呢?
江帆已经走了十多天了,他们只有早上凌晨通过两次电话,都是江帆打给她的,她不敢给他打,因为党校的纪律很严,而且他又是和别人一个宿舍,江帆的两次电话都是早上在去教室的路上给她打的。
又是一个周末,原本以为江帆今天会回来,但是不巧的是他们出去搞活动,到北京郊区参观农村建设,江帆也是早上告诉她的。
因为月底有一个入学考试,丁一便没有回家,在宿舍看书,但是无论她怎样集中精力,就是看不下去。正在百无聊赖的时候,她接到了侄子小虎的电话,小虎在电话里说想她了,让她回家,丁一想了想说:“好的,你等着姑姑,姑姑马上就回。”
既然看不下书,那就回家吧。丁一就坐上通往阆诸的班车回家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长途汽车站,前来接她的居然是贺鹏飞。
就见贺鹏飞上身穿着白色T恤衫,下身一条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浅棕色的休闲皮鞋,戴着一副近视镜,很阳光很青春的样子,文质彬彬,就像一个刚出校门不久的的学生,相比之下,自己倒显得暮气十足,丁一笑着对他说:“你怎么来了?”
贺鹏飞说:“我刚到你家,叔叔说你一会就回来,我就自告奋勇来接你了,与其在家里等你,不如直接来车站等。”
“呵呵,谢谢你,在我印象中,你是第二个来车站接我的人。”
“是吗?呵呵,真是太荣幸了!那么第一个肯定是丁叔叔了。”贺鹏飞兴高采烈地说道。
丁一想了想,她还真不记得爸爸来接过她,她只记得陆原接过他,就说道:“我印象中似乎爸爸没有接过我,哥哥接过我。”
“哦,是他?”贺鹏飞说着,就想起了当初冲自己挥拳头的那个人,就下意识地伸出胳膊冲丁一比划了一下。
丁一笑了,说道:“你还记着他当年对你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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