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当然要遵医嘱,你是不能有任何闪失了。”彭长宜看着她关心地说道。
丁一说:“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我是最听话的患者,医生怎么说我就怎么执行。但是我也烦死了,凡是有利于消肿和抑制血压的食物,他们经常让你吃,但还不能多吃,每天都要测量,就这个姿势我就受死罪了,这个姿势还不能瞌睡,一瞌睡姿势就坏了,所以大都情况下我只能闭眼养神,开始那几天还能看书,后来书也不让我看了,身边在没个人陪,真比蹲监狱还难受,恨不得他们快点出来……”
彭长宜理解江帆为什么总是来北京陪丁一了,以丁一的性格,她肯定不会让江帆扔下工作总是陪自己,但以江帆对眼下妻儿重视的程度,他肯定不会不来的。
听了丁一的抱怨,彭长宜笑了,说道“哈哈,要不怎么说母亲伟大呢,想想你将来领着两个小天使逛公园,多美!再说,你有江燕在身边照顾,应该不比蹲监狱难受。”
丁一说:“哪啊?有她我更受罪。我最爱吃江帆爸爸做的饭,有一次我偷偷给他打电话,让她给我做豆角焖面,很快爸爸就给送来了,都没敢让江燕看见,结果倒霉,还没吃光闻到香味了,就被江燕逮着了,一顿好训。”
彭长宜发现,丁一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下意识地垂了下来:“哈哈,你有水肿的毛病,还不能乱用药物,只能靠食物疗法了,吃饭不听医嘱,挨训是正常的。”
丁一苦笑了一下,说道:“她倒不训我,训老人,让我感到很惭愧。”
“哈哈。”彭长宜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说:“那是江燕惹不起她嫂子,惹得起她爸爸,不敢训嫂子,只能训老爸。”
丁一也笑了,说:“嗯,她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以后我再也不敢跟家里要吃的了。”
“哈哈。”彭长宜又笑了。
丁一说:“科长……”
丁一的话还没说完,彭长宜的电话就响了,她就止住了话头。
彭长宜低头一看,电话是叶桐打来的,他犹豫了一下,接通了电话:“喂。”
丁一看着彭长宜。
彭长宜抬着眼,望着空中说道:“我现在在北京。是的,来给夫人检查身体。没事,就是例行检查。好的。如果不太着急就上班后再说吧。晚上我不敢定,再说吧。好,再见。”
不知为什么,从这几句不太连贯的话中,丁一似乎意识到电话是谁打来的了。她刚想说什么,彭长宜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丁一愣了一下,说道:“原来省报那个记者叶桐,来咱们阆诸投资了?”
彭长宜一愣,他无法断定丁一是真的想说这事还是听到他的电话才说这事的,他镇静了一下说道:“你怎么知道?他说的?”
丁一笑了,说道:“我是看电视着,那天剪彩现场。”
彭长宜忽然想起什么说道:“那天剪彩是怎么报道的?我都没时间看,那两天太忙了,没黑没白的。”
丁一说:“就报道了一下仪式现场,然后介绍了一下美国这家药企的情况。”
“没了?”
“没了,在电视上是不能报道其它内容的。”
丁一一语道破,彭长宜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丁一又问:“她是你引进的?”
彭长宜笑了,说道:“怎么说呢,确切地说,是黄副省长引进的,是作为全省重点项目引进的,而且在国家立了项。开始的时候没打算放在阆诸,后来叶桐参加了咱们市在北京举办的邀商会……要说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也是虚伪的,他知道我在这里当副市长,觉得熟人好说话,就放阆诸了,我也的确尽了最大努力,但谁想那天还是出了这档子事。”
“哦——”
丁一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彭长宜笑了,看着她,说道:“你想说什么?”
丁一也笑了,说道:“没有,我没想说什么?”
“那干嘛突然问这个问题?”
“这不是想起来了吗?”
彭长宜看着她,丁一也正看着他,她的目光并不回避他,平静、恬淡,也许,此时两个人都同时想到了那次在亢州宾馆门口的相遇……
那天晚上,丁一和高铁燕从里面出来,正巧遇到彭长宜和叶桐从大桥回来,在跟丁一交错而过的时候,似乎丁一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就是这平静、恬淡的目光,让彭长宜心虚不已,仿佛他和叶桐的一切都被她看穿了,他将叶桐送到宾馆房间后,没再逗留,很快回到了北城办公室,他故意用单位的电话呼了丁一……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每每回忆去过去的点点滴滴,依然感觉是那么美好,只是这美好只能存于内心……
彭长宜无奈地低头笑了一下,又抬起头,看着她说道:“我们……没什么?她这次投资……”
丁一依然看着他,声音柔和但却疏淡地说道:“科长,这话……你应该跟小舒说。”
彭长宜一怔,尴尬地看着她,说道:“她什么都不知道,我没跟她说过我们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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