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长宜愣愣地看着老顾。
老顾狡黠地一笑,闭上了眼睛。
彭长宜说道:“你真的快成精了,而且还是老妖精!”
“哈哈。”老顾不由地笑出声。
彭长宜继续说:“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来这里?”
老顾说:“上次是我把事办砸了,害得小陈搬家,这么多年,您从来都没跟我发过火,但是那次跟我发火了,差点没开除我,您是有情有义的人,亏欠了别人,当然放不下了,如果没有上次那码事,您可能不会在心里总惦记着她,说来,还是我自作聪明把事办砸了。”
自从“开除”风波之后,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公开谈论这件事。
彭长宜笑了,他隔着车窗四处张望,一边张望一边说:“唉,我这次来,倒也不全是为了补偿内心的亏欠,也想看看她,不然在心里总觉得有件事未了。”
老顾直起身,往后看着他,问道:“看她了,就能了了?”
彭长宜扭头看着老顾,是啊,看了,就能了了。
老顾笑了一下,继续躺在座椅上,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彭长宜叹了一口气,说:“但总比不看强吧。再说,不能了又能怎么样?”
是啊,不能了又能怎么样?如今,他们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彼此了。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赫拉克利特的这句名言,为一切的无奈做了注解。
老顾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因为之前彭长宜已经对他进行了警告,不让他拦着他做任何事,他就不再说什么了。
彭长宜揉揉猩红的眼睛,目光就投向了小区里面,根据报纸描述的那样,陈静的中医诊所应该在院里,果然,他就看见正对着小区门口的方向,有一排车库,有两间车库被改装成了门脸房,上面立着六个大字:小静中医诊所。
无疑,这就是陈静的中医诊所。
彭长宜看了看表,离下班还有半小时的时间,也就是说,现在诊所还没开始供应芦根水。
彭长宜将头扭回来,看着老顾说:“现在还不到供应芦根水的时间。”
老顾“嗯”了一声,仍然闭着眼躺着。
“你说我是现在下去还是等会再下去。”
老顾在心里笑了,心说,还有你憷的事?但他嘴上没说,而是说道:“真想听我的意见吗?”
彭长宜赌气说道:“废话,不想听干嘛问你?”
老顾微笑着说道:“我的意见是您就在车里呆着,不要下去,一会她出来后,在车里望她一眼就走。”
“那我大老远的跑来干嘛?”
“如果还想听我的意见,我就还说,您就不应该跑来。”
“废话!”
“瞧瞧,我说不说,非让我说,我说了,您又不高兴了。”
彭长宜扭头看着他说:“你又违反纪律了,我现在跟你讨论的不是我该不该来,而是我什么时候下去好,这一点你要弄明白!”
老顾见彭长宜要急,就赶忙说道:“哦,是这样啊,原来让我表态,还给我画了圈儿,那好吧,我就在这个圈里表态吧,现在暂时不要下去,等呆会人多了浑水摸鱼吧。”
“为什么现在不能下去?”彭长宜又问道。
“你现在这样趾高气扬地下去,再把人家孩子吓跑,如果吓跑了,可能连话都说不上了。”
孩子,是老顾一直给陈静的定位。不知为什么,彭长宜听了这话心里非常不是滋味……他靠在椅背上,头歪向小区这边,两只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小诊所的门,半天也不见有人出进。
按说,眼下是非典期间,中医诊所应该比西药诊所热闹才对,想来,从大街上搬到这里,顾客肯定减少了许多,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用手捏了捏身边的手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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