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给姐姐们又是洗又是涮的,有时候,玉儿累的都懒得吃饭就想躺着,但这些她不怕,她怕的就是姐姐们拿她整蛊,怕的就是让她‘看’着。
怕什么来什么,一个脑满肠肥的家伙,一进‘玉花搂’的门就喊着要找‘雏’,老鸨了解这个人的秉性,她让‘玉花搂’数一数二的姑娘上前伺候,而这个家伙却一挥手,把几个姑娘档了个趔趄。
这个人是何方神圣,居然这么气盛。
这个人叫张百万,真跟他的名字一样,家财百万不止,他是靠什么发的家?跟您说,会吓您一跳,做局,也有人叫‘仙人跳’,就是靠这个‘空手套白狼’的伎俩,他先后收购了十几家铺子,十几座煤矿,他有自己的保安打手,上至官府下至百姓,没有人敢惹他。
今天,他又用‘仙人跳’的招数,成功的弄了一笔,高兴,也喝了不少,本来他是想回家找他的几个太太玩,可是,他的手下为了讨好他,跟他说,‘玉花搂’新来了‘雏’,要他尝鲜。
这个消息,让不缺钱不缺女人的张百万,兴奋不已,借着酒劲他来到‘玉花搂’。
尽管老鸨知道张百万的厉害,可是,毕竟老鸨还是个人,她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能把年仅几岁的小姑娘扔给张百万,她给‘月季’姑娘使了个眼色,‘月季’姑娘心领神会,她偷偷的把玉儿转移到了老鸨的密室。
老鸨之所以信任‘月季’姑娘,那是因为月季姑娘的命是老鸨救的,而且,老鸨的密室只有老鸨和‘月季’姑娘知道,‘月季’把玉儿带到密室以后,就叮嘱玉儿,一会无论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藏在这里不要出来。
‘月季’姑娘把玉儿安排好就来到了大厅,她冲老鸨点了一下头,老鸨明白了,她招呼张百万,‘玉花搂’的姑娘随便挑,今天她请客,可张百万就是一口咬定,要新来的‘雏’出来伺候。
老鸨把‘玉花搂’的姑娘和下人都集中在大厅里,她说:
“现在,‘玉花搂’的人都在这了,您看看,那个是您要找的‘雏’?”
张百万已经喝得醉醺醺的,站都站不稳,他在姑娘面前走了一遍,其实,他谁也看不清楚了,而且他也没见过新来的玉儿,只是他的下人告诉他的,老鸨情急之下,把一个新来不久的叫‘蝴蝶‘的姑娘,介绍给了张百万。
张百万看了‘蝴蝶’一眼,有点眼生,就满嘴酒气的说,就是这个了。
‘蝴蝶’被张百万带到了二楼的包间,可怜的‘蝴蝶’,被张百万当成了‘雏’,没完没了的干直到他没劲了。
‘蝴蝶’当了玉儿的替身,玉儿化险为夷。
再倒霉的人,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到什么贵人,再顺利的人,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厄运,这些都不是自己能够预支的,我信,玉儿长到五岁够倒霉的了,可是,还真就有个贵人帮了他,你不信吧。
一个南方的做皮草的生意人,来到这里谈生意,被安排到‘玉花搂’小聚,他一进到‘玉花搂’就留意到了,一个几岁的小姑娘,忙前忙后的伺候着姐姐们,一开始,他并没有想到什么,直到他看见进来的男人们,用那种男人懂的眼神盯着小姑娘的时候,他有想法了。
生意人把老鸨招呼到房间里,打听到了小姑娘的情况,他提出要积德行善,出钱把小姑娘赎出去,放她一条生路,老鸨看到生意人有足够的钱便应允了。
老鸨把玉儿带到生意人面前,要玉儿鞠躬感谢,玉儿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照着做了,老鸨告诉玉儿,这位先生出钱把你给赎出去了,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玉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生意人告诉她这是真的的时候,玉儿撒丫子就跑,因为‘玉花搂’离家不远,她认识回家的路,很快她回到了家里。
然而,回到家里不久,好赌的父亲再次把玉儿卖给了欠赌债的人。
谁会把一个当赌债还的人当人,玉儿是从一个鬼门关出来又进了一个鬼门关。
玉儿进的这家钱倒是不缺,就是家里有一个‘精神病’的儿子,十几岁,叫大贵,身块挺大,犯起病来几个大人都按不住,为了腾出时间家人好躲心境,他们让玉儿二十四小时的看着大贵,他们在大贵的屋里给玉儿支起了小床。
玉儿并不知道,什么是‘精神病’,‘精神病’发作是什么样。
晚上,玉儿吃过饭后,躺在小床上睡了,睡的正香的时候,就觉得有人在绑自己的手和脚,她睁开眼睛一看,是大贵,不知他从哪找来的绳子,把玉儿的手脚和身体胡乱的捆绑起来,并发出瘆人的笑声。
玉儿害怕了,她本能的大叫起来,这个时候,大贵又用手捂住玉儿的嘴,由于用力过猛,玉儿差点晕过去。
别看玉儿年岁小,多少也经历点事,她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她再大叫,大贵很可能把她给捂死了,她停止了反抗,大贵见玉儿不反抗了,就把捂着的手拿了下来。
捂着的手是拿下来了,可是玉儿被绳子捆住了手脚,想逃跑是不可能的,于是,她冷静下来跟大贵找话说,一开始,大贵眼睛直直的,根本不听玉儿说话,后来在玉儿不厌其烦的说教下,大贵坐在了地上。
玉儿问大贵饿不饿,大贵点头说,饿,玉儿借机会说,如果大贵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她就可以为大贵做饭,大贵信以为真,就把绳子解开了,玉儿告诉大贵,不要到处乱跑,她要去厨房端饭,大贵答应了。
玉儿来到了前院,见房门都是关着的,玉儿猜测,可能是因为有她看管大贵,这一家人外出了,玉儿想,这可是逃跑的好机会,于是她打开了大门又一次跑回了家。
没成想,回家后就病倒了,大贵的家人找到玉儿时,玉儿连炕都下不了,本来是想把玉儿拽回去,看玉儿病成这样,还会给自家添累赘,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后来,父亲又把病重的玉儿骗出来扔到了大街上,最终被大虎救了回来。
听了玉儿断断续续的讲述,恨得大虎牙根痒痒,天下哪有这样的父亲,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当赌资,用的时候就卖钱,用不着的时候就仍在大街上。
大虎恨不能马上找到玉儿的父亲,好好的教训他一下,可玉儿说,她父亲也被追债的人给打死了,大虎说了一句,这种人就活该这样的下场。
不知怎的,听了玉儿的讲述,大虎突然改变了要把玉儿送人的想法,他实在太心疼玉儿了,他担心收养她的家庭不知根不知底,对玉儿不好,玉儿不能再经受惊吓的生活了。
为了让玉儿尽快恢复身体,大虎让玉儿睡在小西屋住,自己则抱着被子到院子的石桌上歇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师父借着到厨房准备了早饭的空当告诉大虎,师母为了小姑娘的事跟自己吵了一宿,师母现在还在屋里生气,他要大虎赶紧想个办法安置小姑娘。
大虎跟师父说,给他一天的时间,他会给小姑娘找个家,师父只好答应了。
大虎跟着师父给人家做活,可大虎的心思全在给小姑娘找家上,师父担心大虎走神,干活时误伤了自己,他让大虎放下手里的活,专心想小姑娘的事,大虎在常家庄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谁家能收养小姑娘。
突然,大虎想到了自己沙峪村的家,想到了昌元,他记得在金昌元的腿被郎中诊断为残疾的时候,金昌元的母亲担心金昌元因为残疾,将来娶不上媳妇,悲痛万分,大虎当时就下决心,要帮助金昌元。
现在,小姑娘需要有个安稳的家,金昌元又面临将来娶媳妇难,如果让小姑娘到金昌元家做童养媳,就同时解决了两个难题,而且金昌元是个信得过的人,小姑娘有金昌元的保护,在家里一定会生活的很幸福。
大虎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师父,师父也觉得靠谱,但大虎提出,按照学徒时定的规矩,三年之内,他是不准回家的,可为了给小姑娘尽快找个家,大虎就得破了这个规矩,亲自把小姑娘送到金昌元家。
害怕会因为这件事,师母跟师父大发脾气,大虎提醒师父,要不要先请示一下师母,师父则拍着大虎的肩膀信誓旦旦的说,师母的工作由他来做,别看在别的事情上师父唯唯诺诺,在这件事上居然敢打包票,是因为师父已经给师母把准了脉,在规矩和小姑娘这两个选项里,师母肯定选择赶紧送走小姑娘。
大虎放心了,跟师父说,明天一早就带小姑娘去金昌元家。
第二天天还没大亮,大虎就把小姑娘叫醒了,他告诉小姑娘要带她去新家,小姑娘睁着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大虎,因为小姑娘在这里只逗留了两晚,对什么新家旧家的没有概念,在她的认知里,只要有吃有喝,有睡觉的地方,那就是家,所以,她很爽快的答应了要跟大虎去新家的事情。
带了路上吃的喝的,大虎领着小姑娘就上路了。
这是大虎学徒后的第一次回家,难免有些兴奋,兴奋起来话就多:
“玉儿,我跟你说说你要去的新家的情况吧。“
“大虎哥,你说,我听着。”
“你要去的新家,有爸爸、妈妈、哥哥和弟弟四口人,加上你就是五口人了,你在他们家排行是倒数第一。”
“大虎哥,什么叫倒数第一?”
“傻玉儿,就是家里的老末。新家的哥哥叫金昌元,比你大几岁,人特别好,字也写得漂亮,你到了他们家还可以跟着哥哥学写字,不过,前年哥哥去煤窑干活的时候,把腿给砸坏了,你到了他们家,要多关心哥哥,遇到什么事情要多跟他商量,他一定会帮助你的。”
俩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边走边聊,途中,担心玉儿路远吃不消,多半的路程都是大虎背着玉儿行走的,傍黑儿的时候,俩个人赶到了沙峪村。
大虎带着玉儿,先回了自己的家。
金光正开门时,冷不丁的看见大虎带着个小女孩回家,惊喜中还有点蒙,当父母听完大虎的解释时才明白,大虎这是做了件好事,都表示支持。
既然是件好事,金光正希望金昌元一家也能早点分享一下,于是,金光正让大龙把金昌元和他的父母请到家里,商量收养玉儿的事情,一会儿的工夫,金昌元和父母就到了,当得知大虎是为了金昌元把玉儿领到家当童养媳时,金昌元父母非常高兴,金昌元更是满意。
一家人围着玉儿左看右看,稀罕的不得了,而玉儿好像跟金昌元很有缘分似的,见到金昌元并不陌生,还吵着要哥哥教她写字,看到玉儿跟金昌元一家第一次见面就如此融洽,大虎放心了。
考虑到天色已晚,玉儿和大虎都还没有吃饭,金昌元父母邀请大虎去他家吃饭,大虎谢绝了,他准备跟家人好好的聚一聚,金昌元父母理解大虎的心情,领着玉儿回家了。
好不容易盼来的和家人团聚的机会,大虎仔细的端详着父母,一年不见,大虎发现,父母苍老了许多,特别是父亲,身体状况比大虎走的时候还要差,接触短短的几个钟头里,父亲就因为哮喘病不停的咳嗽。
大龙的变化是最大的,大虎走的时候,大龙矮大虎半头,现在大龙高出大虎半头,一年的时间,大龙整长了一头,不光是个头,大龙的身板也壮了很多,这让大虎感到欣慰,至少大龙能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接替他顶起家里的重担,母亲最关心的是,大虎在师父家里的生活,面对母亲的询问,大虎是报喜不报忧,而父亲坐在一旁,听着大虎轻松的讲述,心里不是滋味,他知道,大虎在师父家日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他不担心大虎学徒的艰辛,更担心师母对大虎的态度。
大虎不愿在有限的和家人相聚的时间里,总是谈论自己的事情,他故意把话题转移到大龙身上:
“大龙,我走的这年春节,你有没有给乡亲们送春联呀?”
“哥,别提了,春联是送了,可没全送。”
“为什么没全送?我走的时候,家里不是留足了红纸和墨吗?”
“纸和墨是有,可是隔壁李家的小胜子,故意找茬跟我打架,我心想,反正是免费送的,又不欠他家的,就没给他家送。还有老韩家,昌元哥不让送,所以也没送。”
“大龙,不是哥埋怨你,你现在也不小了,应该知道,你答应哥的事情就应该做到,送春联是爷爷临走时的嘱托,咱们在爷爷面前也答应过的,你怎么能因为个人的好恶,来决定给谁送不给谁送,你这样做,让没得到春联的人家怎么看咱们老金家,如果爷爷地下有知,他会对咱们多失望啊!”
“哥,你不要老拿爷爷说事,这一年你又不在村里,你知道,跟我一块玩的小伙伴是怎么说我的吗?人家说,大年三十,别人都是往家里拿年货,你倒好,拿了一捆春联绕世界送,跟个大傻子似的,要不是因为我答应过你,我才不干那傻事呢。”
“大龙,我现在真有点看不明白了,你们这些孩子的脑袋瓜里到底都装些什么,送春联的事情,爷爷坚持了几十年,在村里的好口碑也延续了几十年,这么善意的举动,怎么到了你们孩子嘴里,就成了做傻事啦?”
“大虎,大龙的话你别往心里去,现在他们这些孩子凑在一块,不琢磨怎么把庄稼和果树打理好,到年底有个好收成,就整天做着不受累还能赚大钱的梦,大人的话他们也听不进去,哎!我是说不服他啦,没办法。”父亲接过大虎的话茬。
“大虎,你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别跟你弟弟较真了,大龙还小,有些事情等他长大了,会想明白的,我最担心的是你在外面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母亲不愿看到,大虎为了大龙而不愉快,赶紧把话题岔开。
大虎还想再跟大龙聊几句,可当他看到父母的态度时,他还是犹豫了,毕竟自己不在他们身边,陪伴他们的只有大龙,如果自己跟大龙继续较真,弄不好还会影响父母的心情,更何况自己顶多在家住一个晚上,没必要弄得大家都不快乐。
此时,大虎想起了被金昌元家带走的玉儿,他觉得有必要请母亲帮他做一些事情:
“妈,玉儿的命实在太苦了,我之所以让她给金昌元当童养媳,就是因为我信得过昌元,昌元能给玉儿一个幸福的家,可是我婶的脾气,也让我多少有些担心,我明天走了以后,您要隔三差五的到昌元家去看看,万一有什么事情,您也好帮帮玉儿,万一玉儿在昌元家受了气,我这心里不落忍的。”
“这没问题,我和你婶本来就过话,你婶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万一她和玉儿闹脾气,我肯定会管的,不会让玉儿吃亏的,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有了妈妈的态度,大虎的心里踏实多了,因为第二天一早,还要赶回师父家,大虎便和弟弟回屋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虎背上妈妈给他准备的干粮和衣物,又踏上了返回师父家的路,继续他的学徒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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