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问,你现在有了吗?”山子问。
“当然有了,只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佳丽说。
“怎么?难道那个人还不知道你喜欢他?”山子问。
“对呀,我还没敢跟他说。”佳丽说。
“要我说,你应该跟他说,这种事情,你不说,他怎么会知道,他不知道,你又怎么知道他喜不喜欢你。”山子说。
“说的是,可是我怕他心里早就有人了,那我得多尴尬。”佳丽说。
两个人的对话,看似都在有意的揣摩对方,其实,真不是,山子一听说佳丽有人了,他就慌了,他本来想,佳丽和隔壁男孩吹了,自己又有机会了,没想到,佳丽自己说,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机会眼看又没了,他一再的追问佳丽,其实是想让佳丽说出实情,他也就彻底死心了,而佳丽说的有喜欢的人,就是指的山子,她想让山子给她机会,好顺其自然的把实话说出来,不至于那么尴尬,可山子就是绕不到正题上,这让佳丽很着急。
两个人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还是佳丽主动问山子:
“你不想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吗?”
“当然想知道,如果你愿意说出来的话。”山子说。
“那好,你坐稳了,听我说,我喜欢的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佳丽说。
“什么?不会吧?真的吗?”山子紧张的不知说什么好。
“瞧你那样,就是你,不过喜不喜欢我,我就不知道了。”佳丽说。
“喜欢,当然喜欢。”山子说。
这层窗户纸终于捅破了,两个人情不自禁的拉起了手,佳丽告诉山子,他来家的第一天,他就喜欢上了他,山子也跟佳丽说,来家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两个人可谓是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两个人就像是上辈子就是情人一样,聊起来没完没了,眼看也已经深了,山子提议回家,就在两个人起身的时候,对面走过来一个人,由于天黑,看不清对方的长相,等那人走进了,两个人才看清,是佳丽的母亲。
佳丽的母亲起夜,发现家里的屋子灯还亮着,就喊佳丽关灯,喊了几声,屋里没有回应,母亲就推门进屋,看见屋里没人,她披上衣服就到外面寻找,老远就看见河滩那边有人说话,她走近一看,果然是佳丽和山子,联想到佳丽和隔壁男孩分手的原因,她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拽着佳丽就往家走,佳丽挣脱不了,只好跟着母亲回家,山子束手无措的跟在后面。
回到屋里,佳丽母亲质问佳丽:
“你跟我说实话,你跟小豆子分手,是不是因为山子?”
“不是,就是没有山子,我也不会和小豆子结婚的,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他。”佳丽说。
“我不信,昨天刚跟小豆子吹了,今天大晚上的,就和山子约会,还说不是因为他?谁信那?”佳丽母亲说。
“信不信由您,反正是我主动跟山子表白的,您要是有气,可劲的跟我发,我能承受,不能给人家山子脸色看,人家什么都不知道。”佳丽说。
“那我也告诉你,你们两个的事,我们不同意,你要是再坚持,我现在就让师徒两个走,咱家的房子不修了。”佳丽母亲说。
“不用,房子您该修还修,我走。”
佳丽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佳丽母亲怎么劝说也没用,做母亲的当然最了解女儿的脾气,她在家是说一不二的,这大黑天的,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走,万一出点什么事,她也活不了了,于是,母亲只好把话收回来,她告诉佳丽,如果她真是喜欢山子,她明天就在饭桌上,把话挑明了,顺便了解一下山子的家庭情况,看见母亲退让了,佳丽又搂着母亲亲了一口,母亲无奈的直摇头。
晚饭的桌上,佳丽母亲给师徒俩准备了好酒好菜,佳丽和父母坐在了饭桌上,佳丽母亲给师徒俩倒了酒,自己也倒了一杯,山子看佳丽在场,不好狼吞虎咽,吃的时候很拘谨,佳丽倒好意思,她给山子加了一个鸡腿,山子的脸突然红起来,佳丽母亲看在了眼里,于是看似无意的聊天开始了:
“山子,你今年多大了?”佳丽母亲问。
“婶子,我今年十九岁。”山子回答。
“你家在哪个村?家里有几口人啊?”佳丽母亲问。
“我家住在沙峪村,家里有五口人,我上边一哥下边一妹,我是中游。”山子回答。
“什么?沙峪村?那你告诉我,你父母姓什么叫什么?”佳丽母亲问。
“妈,你问那么细干吗?”佳丽拦着母亲。
“你别插话,这话必须问。”母亲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婶子,我爸叫金昌元,我妈…”山子说。
“行了,别说了,别说了。”佳丽母亲打断了山子的话。
当听到山子回答父亲是金昌元的时候,佳丽妈脸色刹那间变的异常难堪,她打断了山子的话,把筷子重重的摔在桌子上,佳丽妈的这个举动,着实把山子吓傻了,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忆着刚才的对话,在确认自己没说错话的情况下,他用无助的眼神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佳丽,佳丽也不清楚母亲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怎么话说的好好的,她突然就情绪异常,而坐在母亲身边的佳丽的父亲,叹了一口气,起身把佳丽母亲扶回了屋里。
饭桌上只留下了山子师徒和佳丽,佳丽告诉师徒俩继续吃饭,她去了父母的屋里。
山子师徒俩看到这情况,哪还有心思再吃,山子把饭桌收拾了以后,跟着师父回到了屋里。
佳丽来到母亲屋里以后,看见父亲正在劝慰母亲,看父亲胸有成竹的样子,佳丽猜到,父亲肯定知道母亲为什么会情绪异常,于是,她凑近父亲,小声的追问缘由,父亲把佳丽叫到了屋外,告诉她,山子和母亲是同一个村的老邻居,而且山子的家和母亲的家,还有到现在也解不开的疙瘩,父亲突然冒出的这话,让佳丽大吃一惊,怎么会?自打记事起,母亲就没有跟她讲过沙峪村的事情,现在突然说,跟山子的家有解不开的疙瘩,她难以接受。
在她的一再追问下,父亲不得不把当年母亲离开沙峪村,嫁给她的往事和盘托出,佳丽愣愣的看着父亲,她不敢相信,她的母亲曾经经历那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她好奇的问父亲,当年知道母亲心有所属,为什么还会义无反顾的娶了母亲,父亲告诉她,他在见她母亲的第一眼起,就爱上了她,并下决心要照顾她一辈子,当他听说了母亲的那段恋情后,非但没有减退对她的爱,反而更加剧了要和她厮守一辈子的信心。
事实也是如此,在佳丽的印象里,父母就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母亲说话快人快语,脾气相对大一点,而父亲则正好相反,两个人互补,让这个家庭充满了温馨幸福,当然,为了经营家庭气氛,父亲付出了很多,佳丽看的出,在父母的生活里,父亲爱母亲多,包容也多,这也许就是母亲淡忘了往事的原因,但是,有一点佳丽不明白,母亲从来不带她去姥姥家,她自己也是很少回。
她也曾经问过母亲,母亲总是说,姥姥跟舅舅过日子,她们回去不方便,当时佳丽心里还恨过舅舅,她想,如果姥姥不跟舅舅过,也许她会看见姥姥,现在看来,母亲始终没有释怀当年的事情,否则也不会听见山子说他的父亲是金昌元,就精神崩溃,佳丽反过来又一想,母亲当年的情况会不会跟自己现在的情况相同那,要是那样,她更没有理由阻止女儿的爱情,她应该成全女儿才对呀。
佳丽的脑子有点乱,她告诉父亲,她想跟母亲聊聊,父亲提醒她,母亲不愿回忆往事,最好现在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不要再刺激她,可佳丽的想法,是年轻人的想法,她认为,不能直面过去,就永远也走不出来,永远走不出来,那她和山子的事情就会有始无终,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她要趁热打铁,让母亲把心里的疙瘩说出来,尽快的的排解开,不能背负着沉重的包袱过完后半辈子。
人都说,女儿的母亲的小棉袄,这话一点不假,没遇到问题的时候,还不显眼,今天遇到了难解的疙瘩的时候,就显示小棉袄的力量了,佳丽坐在了母亲身边,像个大人似的,抚摸着母亲斑白的头发,小声的对母亲说,她很想听听母亲讲述过去的故事。
佳丽的这句话,把母亲说哭了,二十几年了,她是头一回有了想说出埋藏内心的秘密说出来的欲望,尽管她知道,回忆是痛苦的,甚至在感情上对丈夫是个伤害,但是,她不想背着沉重的壳继续生活,她要卸下这个背了二十几年的壳。
母亲告诉佳丽,当年也是这个年龄,她爱上了山子的大伯大虎,两个人真心相爱,甚至都规划好了婚后的生活,可是由于舅舅的缘故,致使山子的父亲的腿落下了残疾,两个家族因此而断了交情,当金家的家族知道了她和大虎的事情以后,百般阻止,大虎的父亲被逼得吐了血,大虎也被逼得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她也差点寻了短见,最后,才无奈的嫁给了佳丽的父亲。
佳丽到这会才体会到,刚才在饭桌上听到山子的话时,母亲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了,她抱着母亲也哭了,没想到,这个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简单快乐的母亲,竟经历了那样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作为女儿,她心疼母亲,也理解了母亲,但说到她和山子的事情,她还是坚持,既然相爱就不要轻言放弃,她认为她有能力处理好两个家庭的事情,母亲劝说女儿,她当时也跟她的想法一样,但结局确实这样。
佳丽告诉母亲,您那时候还是旧社会,没有婚姻法做保证,现在时代不同了,有地方说理了,甭说家族,就是亲爸亲妈也没有权利干涉儿女的婚姻,看着很像当年的自己的女儿,母亲无语了,她知道,也许女儿的说法是对的,争取幸福是女儿的权利,她不想再干涉两个孩子的事情,即使遇到阻力,也应该由两个孩子自己面对和解决,看到母亲态度的转变,佳丽抱着母亲哭了,但这回是幸福的眼泪,是理解的眼泪。
山子坐在屋里,心里想着佳丽母女,山子的师父对山子说,看来你和佳丽的事情,是好事多磨,注定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山子对师父说,您可别吓我,还八十一,就眼前这一难,我就快崩溃了,师父说,感情的事情,得来的容易,不是好事,只有历经了坎坷,才知道更加珍惜,这个说法,山子同意,因为他正在经历。
佳丽母亲把积压了二十几年的往事说出来以后,心情好了许多,母女俩基本达成了共识,放手女儿,让她和山子公开恋情,以后的问题由他们自己解决。
佳丽赶紧把母亲的意见告诉了山子,山子听了,高兴的忘了师父还在屋里,把佳丽抱起来亲了一口,师父捂住眼睛说,他什么也没看见。
很快,佳丽家的屋顶修完了,临走的前一天晚上,佳丽约山子来到了河滩,佳丽搂着山子的腰,紧紧地,好像一松开人就不见了,山子也是一样,两个人说了一会贴己话,最后还是把话题引到了,回家以后,如何跟父母提及两个人的事情上,山子说,父母一向疼爱自己,会尊重他的选择,而佳丽也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如果父亲还是站在家族的立场上,提出反对意见,该怎么办,山子让佳丽放心,他说,如果连这件事都解决不了,他就不是山子了。
听了山子的话,佳丽更确信了她爱上的山子,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汉,她佩服自己没有看错人,两个人抱得更紧了,如果不是明天早上,山子要跟师父离开佳丽家,山子真想就这样抱着佳丽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山子师徒收拾好了家伙,准备离开,佳丽的母亲,把山子叫到了一边,她小声的叮嘱山子,回家以后,要好好的跟父母说这事,万一父亲就是不开窍,就找大虎伯帮忙,因为,他最听大虎的话,山子一个劲的点头,佳丽走过来,问母亲跟山子说了什么,母亲故作神秘的说,天机不可泄露,说了就不灵验了,佳丽又追问山子,山子也只笑不答,佳丽假装生气的指着母亲和山子说,还没结婚,就和岳母串通一气。
山子临走时,回头跟佳丽说了一句:
“你就在家等着好消息吧。”
山子回到了家中,一向以山子为骄傲的父亲昌元,准备了好了酒好菜款待儿子,母亲也是眼睛一刻也不离开儿子,还不时的给儿子的碗里夹菜,当酒喝到一半的时候,山子向父亲说出了他有心上人的事情。
“好儿子,快跟爸爸说说,那个姑娘是哪的人?今年多大了?人长的俊不俊?”父亲发出一连串的追问。
“您怎么跟姑娘的母亲问同样的话。”山子说。
“当老家的都一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找个般配的。”父亲说。
“告诉您,姑娘叫佳丽,今年十八岁,就住在邻村,人长的绝对漂亮。”山子回答。
“我就说嘛,我儿子要个头有个头,要长相有长相,能让我儿子看上的姑娘,肯定也错不了。”父亲得意的说道。
“佳丽您不认识,提起佳丽的母亲,您肯定认识。”山子不想绕圈子,单刀直入的说。
“佳丽的母亲?我还认识,谁呀?”父亲有点蒙。
“就是咱村韩家的姑奶奶,叫梅子。”山子说。
“什么?你是说,佳丽的母亲,就是韩三的妹妹梅子?”父亲很是惊讶。
“对呀,就是她。”山子一边回答一边盯着父亲的反应。
“我告诉你,山子,这桩婚事肯定不行,佳丽就是再好,咱也不能娶。”父亲说。
“我就知道您会这样说,那不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吗?为什么总是拿他说是那?”山子有点急躁。
“儿子,这可不是小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佳丽的舅舅韩三,跟咱家有解不开的恩怨,现在要我的儿子娶他的外甥女,那还不如杀了我那,再说,这事要是传出去,还不让村里人笑掉大牙,你爸我现在,好歹也是个村助理,你总得给我留点颜面吧,听我的,没商量,这件事绝对不成。”父亲说。
“爸,别的事可以听您的,唯独这件事不成,没有道理嘛,您跟佳丽舅舅的恩怨,都过去二十几年了,这个仇,您打算记到什么时候,我实话告诉您,我和佳丽是真心相爱,任何人也拆散不了。”山子向父亲表明了态度。
“我看你小子敢,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还敢坏了规矩不成?我要是不同意,你就休想把佳丽娶进门。”父亲气急了放出了狠话。
“爸,您别不讲理成吗?咱爷俩放下佳丽的事不说,就说当年佳丽妈和大虎伯相爱的事,不就是因为您,金家长辈给他俩施加压力,才被迫分手的,当年你们已经拆散了俩个相爱的人,现在您又用同样的借口,想拆散我和佳丽,您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您是解了气了,佳丽妈被迫嫁给了不爱的裁缝,大虎伯拖到三十多岁才结婚,难道您还想看到我和佳丽有同样的结局吗?”山子开始质问父亲。
“臭小子,这些话是梅子跟你说的?我把你养这么大,我的话你不听,反倒听一个才见了几面的外人的话,我看你小子是被梅子母女灌了迷魂汤了,我跟你说,不成就是不成,说什么也没有用。”父亲说。
“爸,现在是新社会,婚姻自由,您不能总翻过去的旧账,反正,该说的道理我都说了,我是非佳丽不娶,您看着办吧!”山子跟父亲说。
“好啊,教育起你父亲来了,告诉你,你说的那些大道理在咱们家行不通,我是不会同意你娶冤家的外甥女做媳妇的,你叫我看着办,我还叫你看着办呢。”父亲坚持自己的意见。
爷俩谈崩了,好好的一顿饭不欢而散,山子料到父亲会对他和佳丽的事是这种态度,但没想到会如此激烈,山子心里别扭,他想到了临走时佳丽妈说的话,他去了大伯家。
山子来到大虎家,还没等他开口,大伯就问山子,是不是又遇到难事了?山子反问大伯,自己还没开口说话,大伯怎么就猜到自己有难事了,大虎说,山子有事喜欢挂在脸上,看到愁容满面的山子的脸,就能猜出八九不离十山子是有烦心事了,于是,就把父亲反对她和梅子女儿相爱的事情说了。
听完山子的诉说,大虎也是吃了一惊,难道这是命中注定,怎么就这么巧,人海茫茫的就让山子和梅子的女儿相遇并相爱了,他自己已经错过了当年和梅子的爱,他不能让下一辈也错过,心里这样想,但是他没有说出来,他坐在炕沿上‘吧嗒、吧嗒’的抽起了烟,二十几年了,梅子的名字,已经深深的埋在了大虎心底的最深处,不再提起,要说把梅子永远的忘了,那是不客观的。
毕竟梅子是他的初恋,但理智又不断的提醒大虎,忘记梅子,既然给不了梅子幸福,就不要让梅子陷入痛苦,更不要打扰梅子现在的生活。
记得又一次,在大虎和兰珍还没有认识之前,一个熟人,介绍大虎去梅子村里的一户人家做木活,当时,大虎兴奋了好长时间,因为他终于能有机会能够见到梅子,可就在他爽快的答应了人家以后不久,就突然意识到这样做不妥。
现在梅子与裁缝过着平静的生活,如果自己在不经意间与梅子不期而遇,梅子又知道自己至今都未成家,她会做何反应,大虎也不敢保证自己与梅子见面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状况,一想到当年金氏家族‘逼宫’,以及梅子欲哭无泪的场景,大虎决定,把梅子村的那个活辞掉,断掉一切可能会伤害到梅子的任何机会。
从那次以后,大虎再也没有动过再见梅子的念头,今天山子提起了梅子的女儿,这才又勾起了他对那段往事的回忆,他以为,都二十年了,过去了,可是现在想起来,还是心痛。
大虎强迫自己断掉痛苦的回忆,回到山子和佳丽的事情上来,大虎告诉山子,幸福的婚姻要靠自己把握,只要你和佳丽是真心相爱,大伯就会竭尽全力帮助他们,听到大伯的表态,山子心里踏实了。
第二天,大虎到了村办公室,干部李明正在跟金昌元商量工作,见大虎进来,李明问他有什么事情,他说是找村干部反映情况,李明赶紧停下手里的工作,要他把所要反映的情况说出来,他看了金昌元一眼,对李明说:
“我今天要反映的是,年轻人的婚姻,家长应不应该干涉的问题。”
大虎的话刚一出口,金昌元心里就明白了几分,他走到大虎跟前,小声的说:
“大虎哥,这里是村里办公的地方,你要说的事,还是咱回家再说吧。”
金昌元自认为,他的声音不会让李明听到,可李明是谁呀,他打从大虎一进门,就猜到了今天他要反映的事情,与金昌元有关系,他这个村干部,就是要听大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然后判断出是非对错,他对大虎说:
“你在说的具体点,谁干涉年轻人的婚姻了?”
“您可以问问他。”大虎冲着金昌元说。
“金昌元,是你自己说,还是让大虎说?”李明说。
“他来反映情况,还是让他说吧。”金昌元说。
“昌元,我听山子说,他和佳丽谈恋爱,你是坚决反对,还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有这回事吗?”大虎问。
“我是山子的爸爸,我有权利管教他。”金昌元说。
“可是牵扯到孩子的婚姻大事,你只能提供参考意见,没有权利干涉,你作为村助理,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大虎问。
“我倒想听听,年轻人谈恋爱,昌元老哥反对的理由是什么?”李明接过大虎的话问。
“那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我儿子山子,最近谈了女朋友叫佳丽,这姑娘是咱村梅子的女儿,您知道我这条腿是怎么瘸的吗?我十岁那年,佳丽的舅舅韩三,把大虎我们哥三骗去煤窑挖煤,煤窑塌了,砸伤了我的腿,佳丽的舅舅一点人情都不讲,翻脸不认账,最后没办法,大虎和昌硕只得轮流把我背回了家,我们哥三差点死在路上,因为耽误了治疗,我的腿就成了现在这样。”金昌元说。
“啊?你们哥三个还有过这段经历?”李明接过话茬。
“可不,当年我父亲找韩三理论,他的态度更是气人,我父亲一气之下就说出了‘金韩两家断绝来往’的狠话,为了这句话,大虎哥和梅子被迫断了,现在我儿子又要跟韩三的外甥女谈恋爱,你说,我能接受吗?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金昌元说。
“我听明白了,你是想借过去的恩怨,阻止两个孩子谈恋爱,我必须郑重的告诉你,你的这种做法,是极其错误的,你身为一名村助理,做任何事情都要从全村的大局出发,韩三做的事情只能由韩三承担,不能因为韩三,把更多无辜的人,牵进个人的恩怨里来,金家韩家都是沙峪村的村民,都应该和平相处,你作为村助理,更应该带头这样做。”
“你说的是大道理,可…”金昌元不服。
“可是什么?你刚才说,当年就是因为这件事,强行拆散了大虎和梅子的幸福,难道这种代价,还没有引起你的反思吗?在这件事情上,大虎是个受害者,人家没有计较,反倒过来做你的工作,与大虎相比,你的觉悟在哪里?”李明批评昌元。
“我…”金昌元被李明说的哑口无言。
“过去的恩怨就让他过去,人应该学着往前看,要学会放手,不然的话,你这个村助理,就不可能得到村民的认可,依我看,你不如换个角度看这件事,山子和佳丽的爱情,也许是打开金韩两家多年恩怨的一把钥匙,从此两家可以和睦相处,为建设沙峪村共同奋斗,这会成为一段佳话在四里八乡传开,到时候不但你的脸上有光,沙峪村的每个人脸上都有光。”李明从情理的角度分析厉害关系。
“昌元,李明说的对,不能让咱这一辈的恩怨再延续下去,更不能因为咱上一辈的恩怨,毁了两个孩子的幸福,我想这个道理你还是明白的,这样吧,你当着李明干部的面表个态,山子和佳丽的谈恋爱的事,你是支持还是反对,反正我是急等着,喝我侄子的喜酒呢!”大虎将了金昌元一军。
“你们俩个说的都对,我不应该揪住过去的恩怨不放,不过现在我最想对大虎哥说句‘对不起’,为了我,你和梅子就硬被家族给拆散了,现在深想起来,实在是太愧疚了。”昌元说。
“昌元,你这是整的哪一出啊,咱老哥俩可不兴这个。”大虎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我有个提议,山子和佳丽办婚礼的时候,一定要把韩家的人都请过来,我们要用事实证明,沙峪村是和谐、团结、友善的大家庭,你们老哥俩说,我的这个提议可不可行啊?”李明说道。
“好,这个提议好。”昌元和大虎异口同声答道。
山子和佳丽相爱的阻力,在大虎和干部李明的帮助下,终于得到了化解,在阻断了二十几年的交往后,金、韩两家族的人,终于可以坐在一起,为俩个孩子的婚事共同出谋划策了。
在去梅子家提亲之前,昌元还刻意的找到大虎,开玩笑的说:
“大虎哥,你也有二十几年没见过梅子了吧?你要不要一块过去,顺便看看梅子?”
“我这就告诉你兰珍嫂子,说你又在这乱嚼舌根子,你就等着她跟你翻车吧,不过,见着梅子替我带个好,就说等俩个孩子大婚的时候,咱老几个凑一块,好好的喝上一盅,好好的叙叙旧。”大虎笑着回应道。
“放心吧,大虎哥,这话我一定带到。”金昌元说。
山子和佳丽成亲那天,梅子在裁缝的陪伴下,回到了娘家,李明作为村干部,为两个孩子主持了婚礼,全村人都参加了,场面那叫一个热闹。
兰珍听说梅子回来了,一定要大虎把梅子介绍给自己,她要看看,当年大虎的初恋长得什么样子,大虎走到梅子的面前,大方的把兰珍介绍给梅子,梅子站起来一口一个‘嫂子’的叫着,看着兰珍和梅子很投缘,他还特意让她们两个坐在一起,他和裁缝坐在一起,几个人开怀畅饮,仿佛喝了这些酒以后,过去的所有都翻篇了,大家还像年轻时一样,面对新的生活。
看到金韩两家的人,欢乐的坐在一起,大虎和在坐的村民由衷的笑了,尤其是金韩两个家族的人,尽管这笑声来的有点晚了,但还是来了,来了,就预示着沙峪村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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