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轩俯下身,冷冷地注视着她:“你不是说和他没有什么?他那好大一股子醋意,是从何而来?”
这种时候,这种时候他竟然还敢来质问她。陈煜棠愤怒至极,抬起手,狠狠朝他脸上掴去。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没有让她得手,往窗外看了眼,搜查的人已经撤了,只留下几个岗哨,他仿佛安下心来似的,猛然倒在地毯上。
傅嘉年从陈煜棠家出来,嘴角一直牵着笑,环视了一圈,漫不经心说道:“兄弟们辛苦了,只是顺路见个朋友罢了,劳累你们紧张成这个样子。”
他向来就是这么个样子,大家都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张东宁原本过来,想问问他下面的安排,走近了,见着他笑意不达眼底,才觉出古怪,当即朝一旁的人摆了摆手。几人心领神会,退开去,让出道路请傅嘉年先行离开。
带队的韩晋原凑过来,小声问:“怎么了,参谋这心情不是很好么?”
张东宁顿住脚步,等傅嘉年走远了,才连连摇头:“等着吧,现在火气大着呢,可惹不得。”
韩晋原又问:“不是说里面的是他的熟人,要进去看看,怎么?我倒是总觉得那个男的有些奇怪,”顿了顿,看了看张东宁的脸色,又说,“不过看样子,又是个有钱人,不像是流窜过来的。”
张东宁没有接话:“韩队长,辛苦你们仔细守着这片,那个冀州来的间谍说不定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了。傅参谋这次在大帅面前请了命,头一回出任务,经不起差池。他心情不好,我盯着去了。”
“哎,张秘书放心吧,找不到那个间谍,兄弟绝不会离开东郊半步。”
张东宁快步赶到车前,给傅嘉年开了车门。
傅嘉年坐进车里,才收敛了笑容,漠然垂着眸子,一动不动地看向自己的膝盖。张东宁轻轻坐在驾驶位,从观后镜看了他一眼,正要发动车子,傅嘉年忽然冷笑一声,话语还素平日里的轻狂:“着什么急?我就在这里等她,哪也不去。”
张东宁劝道:“现在不是和陈小姐置气的时候,如果因为她叫那个间谍跑了,才是得不偿失……”
傅嘉年忽然喝了一声:“谁也跑不了!”
张东宁倒抽了口冷气,摇下车窗,朝仍然在旁边站着的韩晋原使了个眼色,韩晋原便凑了过来,他耳语道:“劳驾派人和大帅知会一声,傅参谋在东郊别墅缉捕间谍,遇到了些事情,一时脱不开身,要晚些才能回去复命。”
陈煜棠拉上落地窗的时候,眼见着傅嘉年的车一直停在不远处,心里直打鼓,但身旁的唐明轩不省人事,她刚刚帮他换衣服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他的衬衫并不是红色的,而是浸满了鲜血。他胸口中了两枪,细细的血流汩汩往外涌。她不敢细看,只觉得惊心动魄。为了躲避检查,只能先给他止住血,便拿了两条毛巾按在他伤口上,又缠了许多绷带。现在他境况危急,她总不能丢下一条人命不管,也就顾不上傅嘉年了。
她不敢乱碰唐明轩,只能拿了床薄被,盖在他身上。他脸色白得吓人,她自觉不能袖手旁观,原本是拿了水想喂给他,却想起报纸上说过,受重伤的人是不能沾水的,又急忙将杯子搁得远远的,有些手足无措了。
就在这时,唐明轩眼睛微微张开一隙,低声说:“帮我找医生。华陇医院的……外科……爱德华医生。”
陈煜棠闻言,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这么说,应该是和那位爱德华医生相熟的,可傅嘉年还在外面,她要如何把爱德华医生请过来?
她明白,即便她让司机将爱德华医生带过来,他们也无法通过外面的重重封锁,反而轻易被人看出破绽来。眼看着一旁的唐明轩再度昏死过去,如果今天不将医生请过来,怕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陈煜棠站起身,去了电话机旁,手指发抖,拨通了公司的电话。她将事情交代清楚,换上一件青底子绣了栀子花的旗袍,慢慢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岗哨看见她出来,都有些意外,但因为傅嘉年对待这户人家有些不同寻常,便也没有阻拦,只是一个个的,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直到陈煜棠挨近了傅嘉年的车,韩晋原才拦了过来:“这位小姐,不知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和我说。”
陈煜棠笑了笑:“麻烦先生转告一声,陈煜棠有事要请傅参谋帮忙。”
张东宁此时下了车:“陈小姐,请上车吧。”他说着将后排的车门拉开,她站的地方离车子很近,从这里看不见傅嘉年的脸,只能看见他修长的手指,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陈煜棠硬着头皮坐进车里,张东宁为她关好车门,便走远了些。
他率先开口,语调轻快:“陈小姐,这个时候找我什么事?”
她看向傅嘉年,他仍然目视前方,并没有看她一眼。他这个口气,和两人初次见面时差不多,她能听得出他在生气,但仿佛没有那么严重。
她轻轻出了口气,正要说话,下一秒,下巴被人用力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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