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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馆里太热闹,一时间找不到空位,傅嘉年便同井诗轩去了附近的一家新开的茶馆。
井诗轩看着里头古色古香的摆设,禁不住四处拨弄了一番,朝着傅嘉年笑了起来:“在国外待的时间长了,回来发现咱们自家的东西还挺有味道的。你刚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傅嘉年刚点了壶茶,要了些点心,头也不抬说道:“瞧你那崇洋媚外的样子,我可一直都觉得。”
井诗轩撅了撅嘴,看见墙根的雕花大木柜上,放着一尊铜铸的宣德炉,盖子上伏着的麒麟兽,正袅袅吐着烟。她没有见过这东西,好奇之下,去摸了摸兽口吐出的白烟,不小心碰到滚烫的铜壁,“呀”地叫了一声,赶忙缩回手。
“乱摸乱碰,没有好下场吧。”傅嘉年坐在桌子边上幸灾乐祸起来,看见井诗轩眼里疼出了泪水,掏了手帕出来,沾了点凉水给她敷了敷。
井诗轩委屈得要命,又看见自己手上有些黑腻腻的污痕,就着傅嘉年的手帕擦了好几下,大小姐脾气上来:“这茶馆刚刚开张,里头东西怎么这么脏?也不知道擦一擦,真是扫兴。这茶水我也不敢喝了。”
傅嘉年笑道:“这宣德炉看上去应该是个老炉子。香木燃烧会有烟油,又是用兽口往外吐烟,时间长了烟油就积在兽口上。你手上的就是烟油,虽然看上去不太舒服,但也不是什么脏东西。”
井诗轩听了,来了兴趣:“嘻,有意思,没想到木头里还有油?”
傅嘉年闻言,脸色一变,忽然站起身来。
井诗轩被他吓了一跳,打趣问:“你不是没有带钱吧?怕什么,我可带了。”
傅嘉年却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叮嘱她去找张东宁送她回家,便急匆匆地走了。井诗轩只觉得他有些莫名奇妙的,想到今日见到陈煜棠的事情,估计他八成是去找陈煜棠,心里不大痛快,便也就由他去了。
傅嘉年出了茶馆,当即拦下一辆黄包车,往香道馆去了。大约不过二十分钟的功夫,他在香道馆门前下了车。今天原本不是礼拜日,但之前李统治的夫人在香道馆大闹的事情在荥州沸沸扬扬传开来,这些香道馆的学员本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太太,要么和李夫人交好,要么同样厌恶假货,香道馆的课程便暂时停了下来。
傅嘉年见着门没有上锁,只是合上了,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刚一进去,就看见贺冰瑞和一个六十多岁的男人在说些什么,两人看见傅嘉年进来,都停止了叙说,齐齐回头看向他。
贺冰瑞行末,她的父亲贺炳华是当年四艺堂中四位手艺人里唯一一位尚且在世的,算起来,贺炳华差不多是这样的岁数,傅嘉年反应了一下,笑道:“这位是贺伯伯吧?”
贺炳华看也没看他一眼,反应冷淡,只有贺冰瑞朝着他点了点头:“抱歉,我有些事情,现在不太方便。”
傅嘉年是有要紧事才过来一趟,自然没有那么容易打发,当即摆了摆手:“不着急,我等你忙完了再说。”
贺冰瑞露出为难的神色,贺炳华不耐烦吼道:“没有钱,每次过来你都说没有钱!你这个不孝女,是不是想逼死我?”他说着举起一旁柜子上的花瓶,重重摔在地上。
贺冰瑞咬紧下唇,眼睁睁地看着花瓶碎片四溅起来,落在她的鞋面上,愣是不发一言,反倒是一副木然的神情。
贺炳华还要再砸旁的东西,傅嘉年连忙拦下,笑嘻嘻道:“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滚开!”贺炳华骂了一句,忽然看见傅嘉年手腕上亮闪闪的手表,急忙转换了态度,偷偷看了他两眼,脸上也绽出笑意来,“哎哟,你是谁家的公子?怎么没见过你?”
“他是傅嘉年,他父亲是荥州督军。”贺冰瑞低声回答。
贺炳华像是吓了一跳,一脚踢开傅嘉年面前的花瓶碎片,一手搭在傅嘉年后背上,另一只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叫你见笑了,这闺女实在不争气。快请里头坐。”
傅嘉年唯恐里头也是这样一片狼藉的不堪场面,连忙推辞了:“我有事情要和贺小姐说,不必客气。”
贺炳华“唔”了一声,抬手挠了挠头,讪笑道:“那你们说。”
傅嘉年一眼看见他左手手腕上乌黑的手串,来了点兴趣:“您戴的是什么?”
贺炳华下意识把手串往袖子里藏了藏,又想起什么,连忙伸出手来给傅嘉年看:“这是我家祖传的宝贝,唉,要是这丫头再筹不来钱,我可真要给它拿去卖了。”
傅嘉年盯着看了几眼,问:“这东西有股香气,看上去有些也不大圆润,您这么珍惜,是奇楠沉香?”
贺炳华露出得意的笑容来,开始夸耀自己的这只手串。
贺冰瑞冷不丁打断了两人:“他你也敢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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