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夫虽然与李广同辈,人到中年,却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身边的部曲、随从平时也骄横惯了,从不肯吃亏。见灌夫被打倒在地,他们登时火了,大呼小叫,舞刀拔剑,围了过来,就要抢人。
旁观的刘安大吃一惊,脸色大变,失声叫道:“住手,住手,天子脚下,岂能乱来!”
桓远却不动声色,冷眼旁观,钟离期也只是拨了拨马头,向桓远的马车靠近了些,免得有人冲撞桓远。
梁啸更没当回事。事实上,这根本就是他有意的。一方面,刘陵一提到大宛公主眼神就不对,他必须转移注意力;另一方面,他也要给灌夫一个下马威,同时给未央宫的那位看看,我这脾气是真不太好,你应该放心了。
梁啸抬起手,打了个响指,轻轻一指。
虽然只是很清脆的一声,反应却特别大。庞硕一声长啸,左手舞着半截刀杆,右手挥舞长刀,像狂风一般卷入人群,手起刀落,砍翻两人。
希腊骑士们也迅速进入战斗状态,亚历山大猛踢战马,跨下坐骑一声长嘶,突然窜出,手中长矛,“啪啪”两声,两个策马奔来的灌家部曲被挑落马下。
马蹄声声,更多的希腊少年纵马奔驰,将灌家部曲围在中间。马蹄踢起滚滚烟尘,被打落在地的灌家部曲吃了满满一嘴的土。一时间,人喊马嘶,惨叫声不绝于耳,不断有人落马。
梁啸反应快,迅速拉上了车纱,将灰尘挡在车外,护住了刘陵。
刘陵伏在梁啸肩上。嘻嘻笑道:“夫君,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作了?灌夫可是做过九卿的人,你这么折辱他。不怕人非议?”
“九卿算个毛。”梁啸扬扬眉,不屑一顾。“田蚡还是丞相呢。我不是照样把你抢过来了。”
“好了,你是大英雄!”刘陵眼波流转。“只是过犹不及,你这么做,反倒显得心虚。”
“唉呀,你看……”梁啸很无奈。“你又来了。”
说话间,少年骑士们一个冲锋结束,灌家部曲已经没有还站着的,全部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见血的也不在少数,场面看起来颇有些惊心动魄。
灌夫站了起来,瞪着胜负已分的战场,再看看那些在远处圈住马,随时可以重新发起冲锋的骑士,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张得老大,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他原地转了两个圈,这才找到梁啸的位置,扑到窗边。
“你……”
“呯!”梁啸一拳。正中灌夫面门。灌夫仰面就倒。梁啸收回拳头,骂了一句:“什么玩意,这点规矩都不懂。我的女人也是你随便能看的?”
“好啦,好啦。”刘陵笑得喘不过气来。“知道你的心意了,出去收拾残局吧,别真惹出事来。”
“好咧。”梁啸笑了两声,钻出车厢,走到灌夫面前,蹲了下来。“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是年岁渐长,体力大不如前呢。还是原本就浪得虚名?就凭你这点本事,当年是怎么在吴军大营里杀进杀出的?”
灌夫鼻血长流。眼前全是星星,听了梁啸的讥讽。嘟囔了一句,想挣扎着爬起来,却力有不支,“扑通”一声又躺下了。
淮南王大惊失色,从车里钻了出来,看看地上的血迹,又将脚收了回去,只是一脸惊恐的看着梁啸。
桓远靠在车窗旁,叹了一口气。“当年麾下若有一千这样的骑士,何至于此。”
钟离期看了他一眼,轻声笑道:“别说当年,就算是现在,天下也没几个人能拿得出一千这样的部曲。”
桓远想了想,也笑了。钟离期说得没错,梁啸带出来的这些希腊骑士的确是天下少有。首先一条,像梁啸这样重视部曲训练的人就没几个,不惜重金,装备最好的坐骑、武器,更没有谁能凑齐像他、钟离期、谢广隆这样精于射艺、步战和骑战的高手,提供最好的训练条件。
正因为如此,灌夫的部下也算得上精锐,可是在这些人面前,他们连一个回合都没能撑住就一败涂地。
过了好一会儿,灌夫才清醒过来,看着自己那些狼狈不堪的部曲,灌夫无地自容。这种事他经历多了,手下那些人的实力,他一清二楚。被人打得这么没脾气,这还是第一次。
“闻名不如见面,梁伯鸣,你厉害。”灌夫爬了起来,掸掸身上的尘土。“不过,老子不服,你趁人不备,算不得英雄。”
梁啸歪歪嘴。“你脑袋被驴踢了吧?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你可是上过阵、惯于厮杀的人,也说这话?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你要想报仇,我随时恭候。不过下次找点有用的人,这些废物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灌夫无言以对。
“还有……”梁啸站了起来,拍拍手。“钱可以一起用,酒可以一起喝,有些东西,你千万别动。动一动,把命送!”
灌夫捂着被庞硕一刀抽得肿了起来的脸,咧了咧嘴,唾了一口带血的唾不要,骂道:“疯子!”接着又摇摇头,笑道:“这小子,对老子胃口。”
刘陵愣住了,看着钻回车里的梁啸。“他这是……贱么?被你打了,还说你好?”
梁啸倚着车壁坐下,敞开怀,老神在在的说道:“男人的世界,你永远搞不懂。”
“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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