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回家。昨天才给我妈说了要到路桥公司去上班,今天就变卦,不好意思。”
“那我们去开宾馆。”
“我大姨妈来了。而且,适当分开睡,有利于保持新鲜感。”
侯沧海和张小兰住进了大舅舅家里。大舅舅总觉得整个面条厂都有人施工,担心侯沧海没有做好预算,花钱大手大脚,到时没有赚钱,还要搭进做房地产的血汗钱。他说出顾虑后,见外甥浑不在意,更觉得压力极大。
周永强回房间给妹妹周永利打去电话,试图让妹妹来劝说外甥节省开支。周永利反而看得开,道:“你别操心了。侯子最初辞职的时候,我也是挺操心,担心他没有本钱会被碰得头破血流。谁知他超出了我对儿子的认识,赚到了我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你放心让他做吧。我们这一代人老了,应该退出历史舞台,一代不管一代事。”
夜晚,睡梦中的侯沧海被电话惊醒,打来电话的是王清辉,他在电话里喜气洋洋地道:“明天来一趟,我成功了。”侯沧海正在询问细节,对方却啪地挂断了电话。他回过电话,已经关机。
一个无头无尾的报喜电话,弄得侯沧海睡意全无。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轻手轻脚来到表妹周红蕾房间。他试着推了推房门,果然没有锁。他刚走到床边,顶灯突然亮了起来,张小兰睡在床上,手里拉着开关的钱,嗔怒道:“我还以为你一个小时之前就要过来,谁知现在才过来,哼。”
侯沧海关了灯,飞快地钻进床里,两人如摔跤选手一样抱得紧紧的,讨论起王清辉没头没脑的电话。
晚上聊得很久才回屋,早上被广播惊醒,侯沧海睁开眼,仍然昏头昏脑。广播在播放以前的老歌《大约在冬季》,“轻轻地我将离开你,请将眼角的泪拭去,漫漫长夜里 未来日子里,亲爱的你别为我哭泣,前方的路虽然太凄,请在笑容里为我祝福……”
广播室播放歌曲的是副厂长小团姐。广播室设备未损坏,经过电工维修,更换了几个配件,便能正常播放。小团姐曾经是锁厂的播音员,主动播放第一天节目。她挑选的老歌有效地勾起了厂里人对青春的回忆。
歌声响起,工人们被吵醒,不少人是骂骂咧咧地起来,在歌声中洗漱,方便。
放完第一首歌,小团姐又放起了一首更老的歌: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
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红领巾迎着太阳
阳光洒在海面上
水中鱼儿望着我们
悄悄地听我们愉快歌唱
小船儿轻轻
……
这一首歌对于多数青年来说是老掉牙的旧歌,对于面条厂工人来说,这首歌却代表着青春岁月和曾经的美好日子。许多工人都不由自主地哼起了这首歌。
歌曲结束,小团姐拿着话筒道:“今天早餐,李前宏师傅为大家准备了面条厂大包子,还有清香可口的稀饭。大家可以到食堂打饭,八点半钟,开始点名,迟到者按规定处罚。”
张小兰站在窗边看风景。工人们陆续从家里出来,端着各式食具,朝食堂走去。很快又有人端着包子和稀饭往回走,还有人边走边吃包子。
“包子,怎么样?”
“还是以前的味,香。”
交错而过的人会短暂交流两句。
九点半钟,侯沧海来到厂办。销售副厂长江莉正在与销售人员开会。面条厂销售科销售人员共四人,平均年龄是五十四岁,一个秃顶,一个白发,一个头发半灰半白,一个头发乱得和鸡窝一般。他们对年纪轻轻的江莉不太尊重,回答问题时颇有抵触情绪。侯沧海进来时,销售人员才稍显积极,坐正了身体。
十点,会议结束。江莉用无奈的眼光瞧着侯沧海,道:“这些销售人员没有办法使用,思想太旧,全部得离要销售科,我要从杨兵那边借几个人。”
侯沧海道:“销售上面的事,你全权处理。面条厂肯定有问题,如果没有问题,他们也不会一直亏损。”
侯沧海随后又来到车间,走到大舅舅楼下彭师傅的工作岗位旁边。彭师傅满过五十,个子不高,却有一对粗胳膊。彭师傅是和面工,主要工作任务是将五十斤重的面提起来倒进锅里。那口锅在彭师傅胸口位置,要将五十斤的面倒进锅,很需要一些力气。
在彭师傅短暂休息的时候,侯沧海问道:“你每天要倒多少包?”彭师傅道:“我要倒八千斤面进去,每天回家,要累散架。”
侯沧海默默地将所有流程走完,脚面积了一层灰。
走出车间,蒲小兵施工队的进展神速,铁门掉换,破损路面全部被挖了出来,清理干部。
前往南州之时,张小兰道:“你看过车间,怎么样?”
侯沧海道:“面条质量过关,信用良好,目前我们仅仅抓营销,至少比现在要好,工人的工资不至于下降。至于大突破的点,还得群策群力,仔细研究。”
来到南州王清辉实验车间,进门就见到十几筐鸡蛋,王清辉指着鸡蛋,得意洋洋地道:“你不让我用乙醇提纯,我也有办法,办法就在鸡屁股上。”
(第二百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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