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一手举刀,一手举叉,眉间微蹙,嘟着小嘴,“反正不是牛排,就是鱼排,鱼子酱鹅肝酱什么的啦。”
沐君豪撂下酒杯,凑到她身边坐下,“笨宝贝儿,只许再猜一次。”
芊芊略一思索,扭头笑道:“我知道了沐沐,一定是龙虾!”
“耶!宝贝儿真聪明,你猜对了耶!”沐君豪伸出大手猛地掀开餐罩,眼前是一整盘干炒牛河。
“沐沐你好坏啊!”芊芊一下子红了脸,在桌下踢蹬着双腿,“我不干!我不干!”
沐君豪开心得大笑起来,笑得东倒西歪,眼泪汪汪。
芊芊握着叉子不住捶他的头,“沐沐你讽刺我!”
沐君豪一边躲闪着一边吩咐侍者,“快把这个丢到海里去!”
“哦!”侍者应了一声,端起来就手一甩,咕咚一声,海面泛起一朵小小的浪花。
很快,一盘香煎小牛扒摆在芊芊眼前,沐君豪擎起刀叉一小块一小块切好,喂到芊芊嘴里,“喏,宝贝儿,扭头,看,我们的家!”
芊芊顺着他指的方向,不远处,山间一座别墅灯火通明,鲍豪斯风格,四四方方,简洁明朗。
沐君豪搂过芊芊又喂一小块牛肉到她嘴里,“你看,3月1号那天,我们再开二十分钟就到家了哦,你非要去住那个云来客栈,叫好大声‘哇,那栋房子好漂亮哦’,然后就随你喽。”
芊芊嘴里塞得鼓鼓的,“沐沐,你怎么会那么有钱?”
“你猜啰。”
芊芊努力咽下牛肉,“以前在上海时,听到过好多关于你的传闻。有人说你是富二代,还有人说你是煤老板出身,有人说你第一桶金来自绑票赎金,还有人说你在贩毒,还有一种说法,说一个香港富婆去世时,你是遗产唯一指定继承人……反正好多。”
“嗯嗯嗯,那些我都干过!”沐君豪垂着眼皮,叉起一只菜花到她嘴里。
“又骗人!”芊芊摇头表示吃饱了。
“关于我的发家史,我从来没跟任何人提起过。”沐君豪扔下叉子,捏起餐巾抹了抹手,“不过,今天我忽然想找个人说说。”
芊芊也扔下刀叉,忽灵灵地闪着大眼睛望着他。
“很久以前,我很穷,一介山野村夫。我自幼生长在黑龙江大兴安岭,很早父母就去世了,是爷爷一手把我养大。我们祖孙俩相依为命,感情很深,一起养马,养鹿,打猎,日子过得艰难却也逍遥自在。大致在我十三岁那年,有个村霸看中我们家一块地,一夜之间,即将割茸的鹿全被毒死,马被放跑,我当时年轻气盛,讨上门去给了那家伙一刀,重伤。然后连夜扒火车南下,躺在一堆煤块上颠了二天三夜,在我眼看快饿死的时候,火车进站了。吼吼,原来是深圳诶!我记得那时一个铁道工人在门前拴了一条狼狗,我抢过那只狗碗撒腿就跑。你信么,芊芊,我到深圳第一顿饭,是从狗嘴里抢来的……”
这时,侍者端上一盘草莓圣代,芊芊却一心想听故事,“嗯嗯,然后呢……”
“然后?然后你亲爱的沐沐就成了彻头彻尾的流浪儿,捡垃圾箱里剩盒饭吃,晚上睡在人民桥底下,拾垃圾、看工地、看场、当保安、当保镖、酒吧服务生各行各业一直飘着,曾经,我在海南岛一座荒山上帮人种荔枝,两年,没跟人讲过话。直到我二十三岁那年,爷爷快不行了,喊我回去。爷爷躺在病榻上弥留之际告诉我,其实他很有钱,他在二战时救过一个美国大兵,那个美国人1979年跑中国来特地探望他,送给他五十万美元,那张存单爷爷一直留着,不告诉我。”
“哦?那是为什么呢?”芊芊伸着脖子追问道。
“嗯,我爷爷是个有点见识的人,跟普通山里人不一样。他对我说,一个人的脑子如果跟财富不匹配,那就灾,那就是祸!所以,他刻意让我吃苦,哪怕是在外漂着,四处流浪,食不裹腹,衣不蔽体,所有所有的经历都是一笔财富。所以说,我爷爷是个高人。”沐君豪说到这里,眼圈泛红。
“真是一个伟大的爷爷。”
沐君豪搂过芊芊,拍拍她的小脸,“所以芊芊,我也想让你多吃点苦头,但我总是狠不下心,还没等你哭呢我先掉眼泪了。”
芊芊一双大眼睛扑扇扑扇望着他,“为什么?我又没有什么巨大的财富!”
“其实你有……”沐君豪刚想开口,忽然传来一阵强劲的马达声,海面上,一驾飞艇翻着白浪迅速划过,转眼又消失远处。他擎起酒杯,目不转晴盯着远去的船只,若有所思。
芊芊留意到他的神色,“怎么了沐沐?”
“哦,没什么。”沐君豪三心二意应承着,俄尔调整好笑容,“对了,宝贝儿,今晚海上起风,我们得回到岸上去。芊芊小姐,今晚你家我家?”
“咳咳!”芊芊手里握着把勺子端了端身子扭捏说道:“才不要去你家,谁让才刚你给人家吃牛河!”
“好,那我们就回火柴天堂。”沐君豪扭过芊芊的小脸,女孩儿嘴角上粘着一滴红莓酱,看上去既俏皮又可爱。
他歪着头凑上去轻轻舔掉,动情地说道:“嗯,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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