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便是自己狂跳的心跳声,再听不见,其他的声音。
……
曲漓要走,谁拦得住?
江梧桐自认没这个本事,也不想去拦。
虽不曾问过,曲漓的真实身份,但自一年前那些个来接曲漓回去的亲人来看,曲漓的身份必定是不凡的。
她在他的门外站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没能敲开他的房门。
有些时候,只有在彻底要别离之前,那种失落落,空荡荡,五味杂陈的心情,才会尤为显得清晰。
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女人的眼睛里黯淡无光,沉默着离开了。
曲漓在屋内收拾包袱,县令给他的信件安妥的放进包袱里,用衣服掩盖着。
忽地一下,砰的一声,有人从门外闯了进来。
男人回眸眺望,来人却是伍淑华,
他不予理会,伍淑华不依不饶的走上前,亮晶晶的眸子里倒是冷静。
“你说走就走,怎也要给我们一个理由罢。”
曲漓没什么反应。
四下扫视了眼自己的东西,确定无误之后,便要离开屋子,去街市买马买鞍。
伍淑华跟在他的后头,“我和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早上你不是还对我有说有笑的么,怎么一转眼你就变了?!”
她忽然有些急了,早上他不是还很轻易近人的么?
现在怎么……
而且,之前问他他没说要去哪里,后来被季悟带跑了话题,她刚刚才彻底反应过来,他既没和他们说要去哪里,也没告诉他们理由。
他怎么能说走,他,他走了,那她怎么办?
她都还没有利用他,来报复江梧桐。
男人径直下了楼,对她依旧不理不睬,慢步走出客栈。
伍淑华绷起一张秀气的脸颊,追着他的步伐。
“我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你要真敢走,我就敢在江梧桐面前抹黑你――”
男人和女人的步伐不一致,伍淑华是疾步走在他身边的,曲漓悠哉闲适的反问,“你若是真知我身份,就不会这么愚蠢的说出这句话。”
他是什么身份,朝廷中人或许不以为然。
但武林中人……
“你是个男人,此事千真万确,就算我没有证据,但你就是个男人,错不了。”伍淑华冷声道,“我可没师姐那么傻,你在身边那么多年,都没能发现什么。”
确切的说,她是比江梧桐要多一份戒备之心。
江梧桐从一开始就放纵他进来,她可不是。
曲漓的脚步蓦然一滞,天色黯淡着,街上的路人逐渐变少,他转身,黑眸暗的能渗出墨来。
“你生气了,还是被我戳穿的心虚了?”
伍淑华看着他愈发不悦的神色,傲慢的笑了下,“你放心,只要你不走,我就不告诉她。”
绯色的唇扬了起来,男人倏地抬手攥住了伍淑华细嫩的脖颈,眼前的女子面色大变,双手抓着他的手用力的掰开,“你……放开……”
呼吸甚是困难,伍淑华一张小脸都涨红了起来,窒息的感觉尤为强烈,这会儿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整个梅花剑派我都没放在眼里,”男人轻慢的笑着,“你算什么东西,嗯?”
死寂的气息蔓延开来。
伍淑华看着他的眼睛有些惧意,双手不断的拍打着他的手,身子倏地一软,曲漓将她甩开,路上的行人纷纷回首,有的甚至要上前来打他。
只是男人轻轻的扫视了一周,那些个路见不平的人就化作鸟兽散了。
到底只是小老百姓,道行不深拿什么跟人斗?
女人坐在地面上咳个不停。
曲漓面无表情的倪了她一眼,“你若是敢乱说什么,后果自负。”
“你要是走了,后续身份被人发现……咳咳,难道也要怨我?”
伍淑华咳得两眼泛泪,“更何况,我才不信你会这么狠心,她的死活,你真的可以做到视若无睹?!”
男人眉目清凉,转身迈步。
伍淑华瘫坐在地面上,没什么力气动弹。
“师兄说南陈出了事,等他买好了东西,我们就要立刻出发连夜前往南陈,那儿毫无预兆地摇山动,屋子也倒塌,很多人都死掉了,就这样让她去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放心么?”
……
南陈出事,死伤无数。
这个消息他是在衙门那里听见的。
县令忧心忡忡,甚至还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
医者慈悲,纵使有千万想法,却也无法付诸行动。
是将恶势力连根拔起,造福一方百姓重要,还是先救助一方百姓脱离苦海重要?
前者的时间有限,一旦错过了时机,敌人将更加警惕,甚至有可能会立于不败之地,针对父母官,祸害百姓,民不聊生。
后者的时间也有限,一旦错过时间,就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谁又能担待的起?
县令已经下令招募众多医者,还运送一定的粮草赶往南陈,曲漓的医术自然不是凡夫俗子可比的,能去便最好,必定可以多挽回几条人命。
但若不能去,也可以理解。
他毕竟有任务在身。
至于江梧桐要去南陈
曲漓脸色微沉,脚步一转就要赶回客栈,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疾速的步伐又跟着慢慢的缓了下来。
伍淑华单手撑在地面上,缓缓的站起身子,她的脖颈上方甚至还有可见的掐痕,就这么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她要是出事了,相信我曲漓,你会后悔终身的。”
伍淑华这么说,可不意味着她只是单纯的想要江梧桐活着。
她不知曲漓的底线,只知道他是个男人,但他是哪里人,是江湖哪门哪派,她不知道。
江梧桐偏生就是个白莲花,见一个救一个,不求回报也不会过问那人的事情。
从小到大一起长大,她自然了解江梧桐的脾性。
必定也是对曲漓一无所知。
她……难得动了心意,曲漓却说要走了,她怎甘心?
天下之大,一旦他离开,她又该去哪里寻他?
曲漓朝她缓缓的走上前,伍淑华回之一笑,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眼神愈发的显得冷,“这是季悟的决定,还是她的决定?”
女人眸色生冷,笑容更甜。
“我们是来历练的,遇上重大事情的时候,有所伤亡也属常事,同门之间,这种事情并不稀罕。”
灯光下,一男一女靠的极近,一个低头一个仰首,目光交融在一块,尤其是女子唇角上扬的笑意,更是显得你侬我侬,恩爱缱绻了些。
站在不远处的,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子,转了转手中的佩剑,娇俏的脸上黑沉沉的,极其不快的念了声,“无情之人,就知道拈花惹草。”
……
季悟让她回屋收拾包袱,江梧桐应了声好,她低头研究着手上的白玉红镯。
细嫩白皙的手指摩挲了好半晌,最终还是将曲漓送她的生辰之礼,重新放在了礼盒之中,用一锦布包裹起来掩在了包袱之下,而后开始收拾行李。
出门在外,带的东西最多的,不过就是衣裳和银子,没有其他多余的东西。
江梧桐很快收拾好,门外响起敲门声,以为是季悟来催,江梧桐连忙将包袱背在身上,手拿过佩剑应着门外的人。
“来了来了,师兄你等一下。”
她疾步走上前,房门一打开,笑容刚扬起,就猛地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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