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咸平:所以他还可以开总裁班,就是这么忽悠。你晓得我们老百姓是非常需要公信力的,因为我们对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的,所以一个有公信力的学校教育,一个有公信力的医疗机构对老百姓来讲非常重要。如果你都不能提供的话,老百姓自然而然会寻找一个他们认为有公信力的东西,而这个时候李一就应运而生。
王牧笛:一直以来大家对李一有四种态度,或者叫四种心,媒体现在给总结出来了,咱们看一看。第一种叫崇拜心,就是奉李一为神仙的,包括马云,马云就这件事情也很受伤,马云说几百年才出一位李一道长,若假以时日,李一完全可以比肩南怀瑾和星云大师。这是第一种,咱们自己也可以对号入座,看看是什么心。第二种叫痴狂心,这个有点像教授,我们把教授当明星,他们把道长当明星,到哪里都要合影签名。第三种叫质疑心,就是很多人稍微有一点理性的思考,认为道家自古以来讲究的是无为,要修清静,你现在把你的缙云山搞得风生水起、如火如荼,哪一点像道家所为呢?第四点叫唾弃心,就是把李一算作一个高级的张悟本,说你这又是一个借教敛财的闹剧。其实我觉得除了以上这四个心之外,还有一种心,就是我们能不能在对李一有冷落感、距离感之后有一个反思心?就是我们重新反思刚才教授说的,这个社会病到底出在了哪里?刚才说的一个是公信力的丧失。其实还有一点需要我们反思,就是李一靠什么来忽悠人呢?李一这么说的,我们每个功成名就的人在名利场上打拼都染了红尘,就是身心疲惫,而他能给人一种精神的安抚和生命的慰藉,这个事情就迎合了现在很多人的需求。拼累了,拼不动了,尤其那些名利人,哪个没有点儿痛楚呢?你看王菲夫妇,还有马云几次上山,到那个清静的地方。
郎咸平:还不接手机。
王牧笛:就是完全断绝一切交通工具和通讯手段,其实就是闭关,对着几幅道家的画,少吃少喝七天七夜,定下心来想,有点像印度教的冥想,出来以后重新走向红尘。这个事情迎合了某些人的心态。
中国造神运动何时休
造神运动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其实是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上个世纪就出现了气功大师严新,耳朵识字的小男孩唐雨。当时科普作家叶圣陶在《人民日报》发了两篇文章,说搞“四化”搞到今天,竟然还有这么多中国人认为耳朵能识字,简直丢了中国人的脸。
郎咸平:这个问题很有意思的,李一这个人非常聪明。我写过一本书叫《我们的日子为什么这么难》,我不是卖书,而是说为什么日子过得这么难?不要说我们老百姓过得难,你说马云过得难不难?王菲过得难不难?都很难,在中国各行各业都非常地困难。为什么?因为我们欠缺一个制度化的建设,每一个人拼搏的结果,日子过得还是很痛苦。在这种情况之下你发现,李一道长讲的这种清静无为等等的思想特别具有市场,而且这个市场能够透过这个所谓的型社会中的有钱人孕育出来,因为这些人走到今天是非常辛苦的。在中国做生意,在中国做权贵都是非常辛苦的,李一可以慰藉他们的心灵,李一管那个叫生命的养护。这是什么?这就是一个术,让这些人能够上钩。
王牧笛:译予平常如果工作繁忙累了的话,靠什么来养护?
邢译予:我一般会去打打高尔夫球。
王牧笛:高尔夫球也是现在有闲有钱人的一种养护方式。
郎咸平:对,小邢混得还不错,我还打不起这玩意儿。
王牧笛:所以你看,李一靠生命的养护吸引了一大批需要养护的人,我们反观一下这个民众的造神运动,也是有需有求。你会看出以王菲、李亚鹏、张纪中这些名流为代表的人,他们在生活中真的累了。
郎咸平:我们这样讲好了,整个社会对这种东西是有需求的,因为大家很辛苦、很累,有些人是对医药方面有需求,有些人是对其他有需求,因此李一、张悟本应运而生。然后因为有需求,他们就开始迎合人们的需要,迷信就出来了。就是我刚才讲的,乘以等于C,所以先造势,先显著,透过媒体广泛地宣传他们的神功。然后再透过解读,客观的解读,主观的解读,再靠这些名流来帮你解读,大家就开始迷,迷以后就等于信,迷信就出来了。然后呢,他再根据这个型社会的特质,要么找社会大众这边的,要么找社会的富有阶级,整个走下来你发现它是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王牧笛:所以李一的存在其实是具有合理性的。
郎咸平:非常合理,他符合这个社会的逻辑性。只要合理,我可以跟你讲,李一倒下去之后还有别的人会出来,因为只要我刚刚讲的,需求在、迷信在、型社会在,最后会透过这三者再继续创造出无数的“李一”。
王牧笛:我觉得我们对这个问题进行深度解读之余,有一个立场是要把握的,就是说不要去轻易地相信某个人,但更不要轻易地去否认某个人,一个人的存在是有道理的。
郎咸平:最近这个《锵锵三人行》又开始解读了。因为他们在2009年的时候也请李一上过他们的节目,当时评价还挺高的。
王牧笛:当时文涛对那个胎息法也是非常感兴趣。
郎咸平:对,他也想呼吸呼吸。前天晚上我看《锵锵三人行》在解读,说其实我们怎么怎么。
王牧笛:在自嘲。
郎咸平:对,这个挺有意思的。
王牧笛:这种造神运动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其实是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有个气功大师严新,这个教授一定有印象,当时在中国很火。
郎咸平:没错,很火的一个人。
王牧笛:当时大兴安岭发生火灾,漫天大火救不了了,沈阳军区司令部一纸文告给到严新的办公室,说欣闻您非常懂得气功灭火,请您发功。严新就煞有介事地在2000公里之外的一个小阁楼里开始发功,而且放话说三天之内大火能被扑灭。然后经过了几百上千的消防官兵的昼夜打拼,经过了三天,大火果然降下去了,无数的受众开始把严新捧为了圣人。严新当年曾经说过一句话,说气功可以治国,怎么治国呢?他说他发气功可以把原子弹拦截下来。
郎咸平:真的?
王牧笛:所以当年气功火到那个程度。还有,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耳朵识字,当时说四川大足县有一个叫唐雨的小男孩,他的耳朵可以识字。现在这个事情不就是那个事情的遥远回声嘛,就是李一可以不用鼻子呼吸,跟耳朵识字是一样的。
郎咸平:只是换了一个器官而已。下次王牧笛眼睛可以吃饭。
王牧笛:当时科普作家叶圣陶在《人民日报》上发了两篇文章,说搞“四化”搞到今天,竟然还有这么多中国人认为耳朵能识字,简直丢了中国人的脸。而我们的民众就是在这些事件当中一次又一次的失去了判断力,一次又一次的迷、然后信,然后信、接着再迷。
郎咸平:就是因为公信力的缺失,才给它一个成长孕育的温床。在这个温床之下的话,透过我们刚才讲的几个阶段,就培养出了各种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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