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李丹绝笔。
徐小春看完信后,不免一阵唏嘘。他掏出手机,看着里边保存的和李丹的合影,每张李丹的相片都有着灿烂的笑容。在徐小春的印象里,李丹是个性格阳光的姑娘,完全想不到她会自杀。徐小春越看越悲,眼睛不争气的掉下眼泪,为了仰止悲伤的心情,徐小春仰起头闭上眼。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他看到信里说,让他帮李丹给自己的骨灰带回老家,觉得这是应该。但是信里还说,要把李丹出租屋子的存折和写着她生父名字的《毛主席语录》,以及他给李丹母亲留下来的一封信,这两样东西,代她保管,也没什么不可,只是怕这些东西会被警察收回去,当作物证。徐小春并不知道李丹的出租屋在哪里。他想到这里心里开始有点为难。
过了一天,孙警官来电话说,要徐小春去警局一趟。徐小春到了警局,见了孙警官互相寒暄了一下,两人上了警车,来到曙光小区。在孙警官的带领下,两名刑警和徐小春和走进李丹的出租屋,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房间内陈设简单,卧室一床一桌,角落里摆着一个不起眼的小铁箱,其余再无它物。那俩刑警戴上手套,小心细致的检查搜索着整个房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物品。
孙警官将铁箱里找出来李丹的存折,还有那本写着李丹父亲名字的《毛主席语录》和那封李丹父亲写给她母亲的信件,仔细检查的翻看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徐小春看着孙警官手里信件和语录说:“这个东西好像是李丹让我保管的,可以给我看一下么?”孙警官把那三样东西装在塑料袋里封好,说:“这些东西暂时还不能给你,等结案后,再看情况给不给你。”徐小春不唸声,心想,他们会不会把这个存折里的钱贪污掉?
大概在李丹家里检查了一个小时左右,孙警官开始收队,带着两个警察和徐小春一起回到警局。送走了徐小春,孙警官再次把所有物证重新整理查看了一遍,依然没有发现任何他杀的迹象,第二天孙警官就宣布,李丹的案子是属于自杀,可以结案了。一周后,李丹的尸体被批准火化。徐小春又被叫到警局,领取了李丹在信里拜托他保管的《毛主席语录》和信件。又在孙警官提醒下,去民政局开了张证明。两天后,一切准备停当,徐小春背上背包,带上李丹的存折和骨灰盒,以及他认为需要帮忙带回李丹家乡的东西,踏上开往东北吉市的火车。
两天后,徐小春到了吉市,转乘开往丹西乡的长途汽车。等到了丹西乡,又改坐三轮车,走土路颠颠簸簸的,再过了大半天,终于来到了铁疙瘩村。此时已是黄昏,太阳的半张脸落在山后,徐小春看着异乡的残阳,红的凄惨。他终于把李丹的骨灰平安带到了她的家乡。徐小春悬着的心,终于可以稍微放下一些。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偏僻落后的的山村,被夕阳染得惨红的天,他又惆怅起来。
徐小春加快脚步,走进村里,看见路上有个老人背着木柴,他礼貌的向这个老人打听武三良的住所,在背柴老人的口中,打听出武三良的家。徐小春迫不及待的一口气奔过去。到了武三良的房前,徐小春站在院子外边,看到武三良褐色的脸庞,满脸深深的皱纹,如同刀子刻下的一样。此时他正在院里劈柴,只见他左臂夹着拐,右手把木头放在石头上竖好,举着斧头用力把木头劈成两半。然后一瘸一翘的拾起劈好的木头,走向屋里。徐小春心情沉重的喊了一声:“大叔,您是武三良么?”武三良闻声转过头来,看着院子外边的徐小春,发出沙哑的声音问:“我是,你是谁啊?”还没等徐小春开口,武三良就挥手笑着招呼徐小春进屋说话。
不论铁疙瘩村,还是整个丹西乡,这里的老乡都非常好客,不论眼前的这个人是男是女,好是坏,长得是美是丑,他们都是笑呵呵的先把客人迎进门再说。徐小春跟武三良进了屋子,这是一个三间瓦房,堂屋的房顶上点着一只电灯泡,灯光昏暗,灯泡的正下方摆放着一张方桌,依稀可见左手边的屋里的炕上放着半袋米,右手边的屋子没有炕,只是放着破旧的蒸笼,和一些农用工具。武三良沏了一碗热水地给徐小春说:“孩子,我看你白白净净的,不像是我们这边的人啊,你是迷路了吧?”没等徐小春开口,武三良接着说:“天都要黑了,你肯定饿坏了吧。哈哈,放心吧,大叔这里有饽饽,现在热热,我再弄俩小菜,包你吃饱喝好。”徐小春听了这一番话,窘的不知如何是好,更不知道该提起李丹的事。武三良拿着个小凳子,一瘸一翘的走过来,递给小徐小春说:“孩子,别傻站着,快坐。你十几了,读几年级了?”徐小春接过凳子坐下,不好意思的说:“我大学毕业多年了,那个,我来的目的是……”徐小春还没说完,就被武三良笑呵呵的打断:“你是大学生啊?咳,你肯定是上这边玩户外,迷路了。放心吧,现在先在我这安顿一晚,明个,我给你送下山。放心吧,像你这样的我碰到好几次了。”说完武三良憨笑着,拿起木头往灶炕里添柴火,火烧的木头噼噼啪啪的响,火光闪闪,映亮昏暗屋子的地面。武三良接着说:“河对面就是朝鲜了,你可要注意啊,千万不要过去。事多。”徐小春不唸声,心里只是在想,如何和武三良说明自己的来意。
过了半天,徐小春开口说自己不是外户外迷路的人。最后心情沉重的把自己的来意跟武三良说明。武三良听完,脸上再也没有笑容,他不再往灶炕里添柴火,默不作声的坐在小凳子上,身体倚在锅台边,良久不动。徐小春在堂屋小桌上铺上一层黑布,小心的抱出李丹的骨灰盒,轻轻的放在上边。又把存折,以及他认为应该转交的东西,都一一摆在桌上。武三良坐在锅台边的小凳上,垂着头,一口一口的抽着旱烟,不唸声。他眼里含着的泪水,在微弱的灯光和火光下反照的晶晶发亮。武三良不开口说话,徐小春也不知说啥好,彼此只好沉默。
外边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东北的初冬,总是比津海要冷上几分,徐小春双手抱着身子,坐在小凳上,屋内热气腾腾。过了良久,武三良开口发出沙哑的声音说:“既然这样,那就按李丹的愿望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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