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西门靖轩,她便不能够坦白,一个御医,一个师父便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两道沟壑。
她在意的是对她有再生之恩的师父,他在意的是牵连到他母妃的御医。
“人过于明白也是加在自己身上的累赘。”冷言秋道。
如果他们都是愚钝之人,做事不考虑那么多,便不会有那么多的思想负担,便能放开手脚去做让自己舒心的事,或者真的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独居一片小小的天地间。
而此时,他们也唯有像俗人一般的以酒解忧,但喝过之后,还得迎风而立,不得一醉方休。
“来,最起码现在是痛快的。”林馨儿扬起酒坛再次与冷言秋相碰。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能够找一个一起喝酒的人都不容易。依瑶困在宫中,星瑶月瑶被遣去查她娘的旧事,就算她们在,她也不会跟她们大吐甘苦,而皇甫燕冲,她更不会去找他诉苦了。
除了水月宫的人,竟然再无交好的朋友,而冷言秋……
哪怕数个时辰之前,林馨儿都想不到会跟他一起躲在塔尖之上喝酒。
虽然没有详尽的各述自己的过往,虽然只是见过数面,而且不免交锋,但是每次相见,林馨儿都能够感到一种不需要多言便能深深体会到对方心思的明白。
如果同为女人,她们或许会是像跟依瑶那般的好姐妹。
如果同为男人,他们的关系可能还会好过与西门靖轩的交情。
而他们现在又算什么?
“言秋,我们可以是朋友吗?”林馨儿看着冷言秋。
在她的眼里,虽然他也会大口的饮酒,做出“俗人”之事,但是他给她的感觉是站在世俗之外,并非凡夫俗子可以高攀的,而她不过是个江湖女子。
“喝了这酒,我们不就已经是朋友了吗?”冷言秋看向林馨儿,唇角弯弯的笑道。
冷言秋虽然平时神情淡然,但是跟西门靖轩的“淡”是不同的,他会笑,笑起来像随风飘过的柳叶儿,带着自然的清新。
“好,朋友!”林馨儿笑道,仰头将坛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冷言秋陪她一起喝干了最后一滴酒。
两只空坛划过两道美丽的弯弧抛向远处,连坠落击碎的响声都听不到。
“真是不胜酒力。”林馨儿感觉头晕目眩,大概是喝了猛酒的后劲儿上来了,伸起手指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言秋,来,把你的肩膀借我一下,我要先眯一会儿。”
说着,林馨儿便靠过去,冷言秋顺势将肩膀移给她,让她舒适的靠住。
虽然说是男女授受不亲,但此时二人相依却是坦然纯粹,不带丝毫杂念,两道洁白的衣衫随风轻轻翻飞,相辅相成,坐拥在塔尖之上,是世间最纯真的那一笔色彩。
晨钟响起……
天渐渐的放亮,曙光斜射在塔尖之上,没人发现临风高处的宁静身影。
西门靖轩将林可儿送回到听雨轩,将她交给了香芋,“照顾好你家小姐,若是再任由她一人出去受冷,本王照样会对你依王府的规矩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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