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的百福园一片沉静,花树茂密处偶有几个丫鬟婆子躲在树荫里窃窃私语。骆嫣也不避人,和玖儿径直往骆婵的院子里去。
花树深处一个婆子探头看到了骆嫣,小跑着出来,“给三奶奶请安!三奶奶这是要去找大奶奶呀?”婆子胖胖的脸上堆着笑。
骆嫣一看是仇妈妈,上次因为玉镯的事,仇妈妈跑去沐熙园找江夫人澄清,谁知被宝蝶教训一顿,只好自认倒霉。这一次教训让仇妈妈明白了一个道理,即便是最不起眼的主子,要想惩治奴婢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骆嫣点点头,沉静似水的脸上无波无澜。仇妈妈下意识地抬手拢了拢手上镯子,她知道骆婵和骆嫣因为一串玉环绶闹了矛盾,骆嫣还来自讨没趣?
骆嫣也不停步,和玖儿继续往园子里去。有小丫鬟过来拉了拉仇妈妈的衣袖,“如今三奶奶哑了,你说那许多话不是讨骂嘛!”
仇妈妈吐了吐舌头,又反应过来,拧了小丫鬟的屁股,“都哑了还怎么骂?”仇妈妈又伸头望着骆嫣的身影隐进了骆婵的院子,喃喃道:“倒是从没听三奶奶骂过人,这姐妹俩真是不一样!”
“当然了,一个庶出,一个嫡女。”小丫鬟悄声道。
仇妈妈作势要打小丫鬟,压低声音,“叫你不要多嘴!还没记性!”两人悄悄回到廊下候着,不再出声。
园子又恢复了宁静,偶有知了叫上几声。
骆婵这时却没睡觉,正把玩着手上的宝物。前两****才从扬州最著名的多宝斋,购进一串妃丝雪玉环绶,才解了被朱杏茹夺玉之恨。
她得了通知。晚上要去戏园子陪朱夫人看戏,便打定了主意要盛妆出席。朱杏茹那猪头自认有娘家靠山,在荣府作威作福,她骆婵可不怕她。骆婵有钱,前几天夜里,荣瑞突然回来,让人抬了两大箱银子。让骆婵好生藏好。
骆婵见荣瑞搁下箱子便匆匆走了。也来不及细问。她打开箱子欢喜地抓起银子左看右看,越看越欢喜。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许多银子,好家伙有十几万两。
骆婵和青儿忙了一晚上。才把箱子里的银子取出来一一藏好。床下暗板后,墙壁的夹层……最后几百两实在藏不下了,骆婵便装在袋中,第二天便去多宝斋花了。有钱的感觉真是痛快!
骆婵卧在贵妃榻上。半闭着眼睛,摸着妃丝雪玉。柔润的手感让她觉得非常适意。
“二小姐来了!”青儿在门外传了一声。骆婵慢声道,“告诉她我睡了,不见。”
青儿没作声,骆婵睁开眼睛一看。骆嫣已站在门口正静静地望着她。青儿讪讪地垂手立在门边不敢看骆婵。
骆婵眼神一凛,放下玉环绶,“妹妹没学会有请才能进吗?”
骆嫣脸上沉静似水。不以为意。玖儿叫了一声大小姐好,扶了骆嫣坐到了太师椅上。
骆婵从贵妃榻边的荷花弯腿红木方桌上拿起轻纱团扇。掩在嘴边,忽地笑了,“妹妹如今脸皮是越来越厚了,串通库房妈妈偷搬了红木家具抬去沐熙园。你怎么不想想,你那几间破屋子摆上红木家具,那能搭配吗?”
青儿准备沏茶,骆婵挑起长眉,轻斥一声,“你出去看看我的补汤熬好了没?在这傻站着干嘛!”
青儿吓得手一抖,盛在茶则里的细叶茶尖掉到了地上。玖儿过去帮忙,青儿歉然地望了望骆嫣,抽身出去厨房看骆婵的补汤。
骆婵瞟着玖儿沏了茶端给骆嫣一杯,又给她递了一杯。
“我说吧,就连玖儿都变得脸皮这么厚了。”骆婵轻啜一口茶水,又摆弄起妃丝雪玉环绶,“你看看我这块玉环绶,配我的绯色羽裳才相得益彰,你弄一屋子红木家具放在竹屋,那真是浪费……”
骆婵见骆嫣一直默然不语,才突然想起骆嫣哑了,咯咯笑了起来,“说了半天,倒忘了妹妹如今哑了,若是那天妹妹就哑了多好,那个猪头就不会抢了我的玉环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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