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老太太这时轻咳了一声,“时辰到了,都进去吧!”燕嬷嬷扶着她走到屋中的位置,荣老太太望着供台上的牌位,双手合十默默祷告起来。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供桌上的长明灯偶尔炸个灯光忽闪一下。
骆嫣跟在荣玘身后,跟着大家鱼贯着去侧边的香案上点香。见大家都肃静凛然的样子,骆嫣也不由得心生敬畏之意。骆家祭祖女孩子是不参加的,每年都由骆世子携着骆秭年和骆夫人去祖庙里进香。
如今身为人妇,要祭祀夫家的祖先,骆嫣捏着三支闪着星火的檀香,不免小心谨慎地样子。她刚转身就撞上了孟令桔。孟令桔轻呼一声,她身上新换的荔枝白绣牡丹花的锦缎披风上,立时被蚀出三个黑黑的小洞。
“对不起!对不起!”骆嫣手一抖檀香掉在了地上,一边小声道歉一边急忙去拂孟令桔的披风。
孟令桔甩开骆嫣的手,走到香案前取了三支香点上,回身踩在骆嫣掉在地上的三支香上。那三支檀香顿时被碾得粉碎。孟令桔回身走到荣珏身后,瞟了骆嫣一眼目光又落在面前的供坛上。
骆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看大家都专注地盯着面前的供坛,骆嫣又转身往香案前去取香。燕嬷嬷伸手拦住她,摇摇头。
“我的香掉了。”骆嫣有些着急。“敬香掉了便不能再点了。这是规矩,三奶奶还是先出去吧!”燕嬷嬷声音虽小,却字字清晰。
骆嫣迟疑了一下,眼里忍着委屈的泪意,只好默然地退出门外。听到里面老太太开始念祈福语。大家跟着朗声念着……
屋里响起走动的声音,骆嫣知道是大家开始跪在蒲团上给祖先磕头……过了好一会功夫,骆嫣觉得她都快要站成一株冰柱了,才听到屋里脚步杂踏的声响。
荣玘第一个走出来,“娘子你怎么搞的?我一转眼就不见你了。”
“我的香掉了。”骆嫣小声说,“燕嬷嬷不准我再点香。”
“晦气!”程夫人出来望着骆嫣随口道,似说骆嫣。又似自言自语。众人鱼贯着出来站在背风的大门口。准备和老太太话别。
骆嫣和荣玘站在门边等江夫人出来。
“我说你们今晚就别回去了,这会子开始霜露重了。雎鸠楼现在空着,你们就在那住一晚吧!”老太太望着江夫人和荣永禧。又看看荣玘和骆嫣。
“雎鸠楼是闺阁,即便丽娘和娇娘不住了,也不能让男子住去。每次媚娘回来,我那女婿也是去晴芳园独住。都不可和媚娘同住雎鸠楼……”程夫人薄唇翕动,冷冷地看了一眼江夫人和骆嫣。好像是江夫人和骆嫣非要住雎鸠楼似的。
这回荣永禄被罢官,程夫人寄居在晴芳园终于偿到了凄凉的滋味,可是这并没有让她变得温和谦恭,永禄楼刚刚摆脱阴霾。程夫人又凛然傲世地拿回了荣府的掌家大权……
“二嫂多虑了,我们正打算回去呢!染坊离这也不算太远。”江夫人温和地笑笑,觉得程夫人没必要一脸迫人的神情。
骆嫣朝老太太笑笑。“老太太不用担心,马车不过一个时辰就到染坊了。这会回去也不算晚。等明年春天咱们沐熙园建起来了,婆婆和公公、我和荣玘可以天天来看老太太。”
“那是好!你们的沐熙园快点弄好,我就再没什么心病了。”老太太拉着骆嫣的手,脸上笑成了核桃。
“建个园子有那么容易吗?就凭你那个小铺子和山上的几块石头?”荣珏嗤笑一声,满脸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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