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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近乎所有人都与沈耘攀过交情之后,场上只有两人,依旧未动。
一个,是心中惴惴不安的沈俨。
而另一个,则是一直死死盯着沈耘,从始至终都冷着脸无法让人接近的韩扬。
人总是一种群体性的动物。似韩扬这等不合群的,自然会招来非议。此时的自沈耘及韩扬二人以下,近乎所有人都在低声批驳这个少年。
“从前只听说沈耘拒人于千里之外,不想今日一见,反倒是这个当日被传的沸沸扬扬,号称必以文章争榜首的韩扬,让人觉得不可亲近。”
“嗨,年兄,你懂什么。咱们这些人,相互攀扯交情,都是为了将来到京师去有个帮衬。那沈耘便是个实在人,一直都谦词相互照应。”
一士子点点韩扬:“那位,人家就是从京师来的。本以为咱们这穷乡僻壤定然能居于人上,哪知就被咱们本地的士子给压了下去。”
“对了,听闻人家老师是位御史,自小居于京城,哪里需要咱们照应。”
闲话纷纷的时候,韩扬听在耳中,却并不在意。
子张问明,子曰:“浸**谮肤受之诉,不行焉,可谓明也已矣。浸**谮,肤受之诉,不行焉,可谓远也已矣。”
熟读《论语》,而且自命不凡的韩扬,心中只有这一句。无论是暗中的挑衅还是直接的诽谤,在他这里都行不通,他一心只想做一个比别人优秀的人。
在许多人狐疑的目光下,韩扬缓缓站起来,迈着步子走到沈耘面前。
“沈耘。”
一个称呼,便让很多人面色不豫。按例来说,在座这些人都是同年发解试贡举的士子,相互之间的称呼,当然是以年兄之类的谦词为准。
可韩扬这是什么意思?
连在他上边的沈耘都不放在眼里?
对此沈耘并没有什么不快,点点头,冲韩扬问道:“不知韩兄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沈耘的反应让在座的士子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等,如果说先前韩扬还是气势凌人的话,得了沈耘这么一句,反倒是显得他有些粗劣不堪了。
“你敢不敢,与我再赌一回。就看看明年的殿试,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省试换身份,殿试点名次。
韩扬本来想在气势上先压沈耘一筹,只是,沈耘哪里能如他所愿。
“有韩兄这等督促,倒也是极好的。况且沈某先前一直惴惴于省试如何得过,而今韩兄如此一说,倒是个好彩头。既然如此,咱们便殿试相见吧。”
虽然沈耘对韩扬忽然的挑衅无所谓。
但是这少年人态度委实有些太过嚣张,真以为省试是自家办的,想过就过了。简单的回答一下子就映衬出沈耘的谦恭和韩扬的狂妄。
许多人暗中都对韩扬打上了年少轻狂的标记。
做任何事情之前,首先要对自己面对的问题保持相当的敬畏。唯有这样,才能够有充足的准备,而后自信地去解决问题。
韩扬这等作为,在秦州这等地方,尚且有一个沈耘压着。到了京师,天下英才汇集,二百四十州的士子加上国子学太学,多少才华横溢之辈想要在这科举中出头。
沈耘都自觉能通过省试便是最大的幸事,他韩扬哪来的自信?是他那个当御史的老师给的么?
面对沈耘的淡然,韩扬心中那种无名的怒焰被勾起。但到底他还是知道利害的,点点头:“很好,既然你答应了,那我也就不久留了。告辞。”
居然就这般施施然提前离开了宴席。
韩扬只是刚出了州学大门,饮酒宴中的士子便对沈耘抱怨起来:“沈兄,这厮也太过嚣张了。你可千万莫要败在这等人手里。”
“是啊,沈兄,如此无礼之辈,若踩在咱们秦州士子的头上,我等只怕今后无颜见人了。”
转瞬间,沈耘便被当作是秦州士子的脸面,沈耘心里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诸位莫要生气了,这乡饮酒宴,本是府台与学政一片好心,怎可因此坏了气氛。好了好了,我等共饮此杯,秋后入京,还望相互扶持同登杏榜。”
没了韩扬,一干人饮宴到即将净街时才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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