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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我却躺在一间竹屋里。
头不光隐隐的疼,还有些眩晕。我欲起身,却又无力地跌回到竹榻上。
有个声音惊喜道:“你醒了?!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那人忙走到床边,搀扶起我,让我倚在他身上,伸手从竹桌上取过一只茶杯,递到我口边:“你喝一点水吧。你都睡了两天两夜了。什么东西也没吃,担心死我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嘴巴干得厉害,嘴唇似乎都裂出了小口,想张口说话,竟有些疼得张不开嘴。见有茶杯递到口边,不管三七二十一,在他手里就着茶杯如饮甘霖般喝了两口,一下觉得舒服很多。
我又重新闭上眼,迷迷糊糊的又要睡去。
那人小心地扶我躺下,用自己微凉的手背在我额头轻轻触摸一下,似乎在感知我有没有发烧,自言自语道:“体温也不高啊,你怎么这么嗜睡呢?”
我听到他的话,口中含糊道:“你别管我,让我再睡会儿,再睡会儿,我真累,真得很累,别让我醒过来。”
那人长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将被子往上拉一拉,替我掖好了被角。
又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脑袋里清明了很多。头也不很痛了。
睁眼四望,竹屋里半明半昧,一只小油灯滋滋燃着,火苗飘飘忽忽的,屋子里更显得神秘莫测。
墙角黑影处,一人坐在竹椅上低着头正打瞌睡。细看却是上官白华。他依旧束发,穿着月白色的长袍,一身盛唐装扮。
奇怪了,我不是在我家吗?对了对了,想起来了,我是回家帮妹妹退婚的,没想到一切还没商量好,王钢和他母亲不知道从哪里得到风声,就跑来我家闹事,还用酒瓶砸中了我的头部。可是后来似乎听到救护车的声音,我应该是被送到医院了啊,病床上的我现在一定是在做梦,要不怎么会来到迷离境呢?可是这次的感觉怎么这么不同往常,不像是做梦的感觉呢?
我在床上呆坐了一会,努力想把自己的感觉理理清楚。但怎么理也理不清楚。
算了,不想了,理不清楚就不理了。反正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杂乱无章的世界。理得越清楚自己就越痛苦,难得糊涂!且这么糊涂着吧!
看上官窝在椅上,眉宇间缠绕着一股忧愁之气,在睡眠中似乎也无法摆脱。身体蜷缩成团,似乎很冷的样子,我忙从床上下来,顺手从床上拿起一件长袍,轻轻走到上官身边,给他盖在身上。谁想衣服刚一沾身,他却惊醒了。
惺忪地睁开眼,就看见我站在面前,他脸上的五官猛然生动活泼起来,臂膀一圈,一把拥我紧紧入怀,在我额头不断印上吻痕,惊喜道:“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快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再不醒,我也要死了!”
我在梦中见他多次,他都是一副守礼的翩翩公子形象,如今竟有些癫狂,连男女大防也不顾忌了。
我有些窘迫,在他怀中身体僵硬的像块木头,一动都不敢动。他见我半天红着脸不说话,似乎突然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双手马上松开我,脸色微微泛起一片潮红。
“芰荷,你还是坐到床上吧。小心起猛了头晕。”
我的脸也有些烫,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得由着他搀我到床边坐下。他面对着我,侧身也在床边坐下,但刚一坐下,似乎又想到什么,又赶忙站了起来,半倚在了桌旁。
半晌无语。气氛有些怪异。
我干咳一声,终于开口问道:“上官,是你接引我来迷离境的吗?”
“这次可不是我接引你的,是你自己来的。说来也奇怪,你居然自己能找到这里来,似乎具有一些普通人不具备的能力。”他眼里颇有些疑惑。
“那天我办完公务回来,发现你满头是血地躺在河边草坪上,真真吓了我一大跳。我抱你回来,替你清洗包扎了伤口。也不知你怎么搞的,将自己伤成了这样?”说着,还不忘心疼地埋怨一句,“你一直沉沉睡着,睡了一天不醒,两天还不醒,我这心里都急出火来了。我便赶快将七宝手串给你戴上了,真怕你有什么意外,哪里都不敢去,天天守着你。”
我看看腕间,果然有一串七彩手串,每颗珠子都有莲子般大小,均匀一致,色泽艳丽,流光溢彩,金珠、银珠、琥珀、砗磲、珊瑚、南红玛瑙和珍珠,每一颗都非常完美,散发出独有的气韵和光泽。真是漂亮!
“这个手串能有什么用呢?我伸出细长的手指挨个拨弄着彩珠。
“你别小看这个手串,这曾是地藏王菩萨随身戴的,上次给了我,这手串沾染了不少佛气,加上佛家七宝本身的法力,它可以帮你宁神,静心,去毒,安五脏。”上官笑道。
我从手上褪下,递于他道:“太感谢你了,如今我既然醒了,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还给你吧。”
他接过来,微微一笑,依旧牵过我的手,套在我腕上,温柔道:“你刚刚醒来,身体还虚弱,再让它帮你调养一阵子吧。”
“我听你刚才说地藏王菩萨,你认识他啊?”我好奇地问。没想到这些人物都是真实存在的。
“只有一面之缘。那时我刚被黑白无常带入地府,在阎罗殿里接受阎君审判。恰好地藏王菩萨也在,从观尘镜中见我跳入粪坑为救人而死,特别感慨,道:此人纯善也,可委任城隍一职。还将臂上手串赐予我。”
“哦,原来你是这里的城隍啊!我曾经去过都城隍庙,可是你的地盘?”我笑道。
他微笑点头。
我摸摸包裹在头上的绢带,又问:“这是你替我包扎的?上官,我睡了几天了?”
“你都睡了五天了。中间就醒来一次,喝了点水又睡了,嘴里嚷着太累,不想醒来。”说着,又端起竹桌上的茶壶,替我斟了一杯茶,“来,再喝点!”说着便将茶杯递到我嘴边,要喂于我喝。
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眉顺目,忙接过茶杯,“我自己来。”
喝了几口茶,才想起忘了感谢他了,“上官,你照顾我这么久,真是辛苦你了!刚才看你窝在墙角打瞌睡,怎么不睡在床上啊?”我问。
“你躺的就是我的床。”他的话语凝滞,脸又有些红了。
我知他意会错了我的意思,假意没看到他的尴尬,继续问道:“哦,我记得你可以用意念造景物啊,难道不能再造张床吗?”
“造出来的景致原本不能持续很久的。至于要睡的床,可得真材实料造出来,不是用意念可以解决的。”
“真抱歉,我占了你的床。要不这样吧,今夜你到床上睡。”他听闻此言,惊奇地张大了嘴巴,正要说些什么,却听我说出了下半句:“我睡墙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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