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雪灾关我屁事!朝廷连五百万两都拿不出来吗?我范成大话都说了,五百万两就五百万两,一文也不能少!还当我拿不到了是吗?看看他皇帝老是心疼银子还是心疼儿子!”
“朝廷财政大事岂会如你想的那般简单?就这三十万两还是部分赈灾的银两!诸位可要想好,此次绑的是太子,若是欺人太甚、惹急了朝廷,集全国之力攻过来,只怕是无法收场了。”
“嗬,你当我们是山野莽夫就真的屁事不懂啊!边境一直有猃狁来犯,朝廷敢放兵前来?还想要国土不想了!”师爷喝道,双目圆睁,其气势堪比范老大。
“你也知边境紧急,军备支出自然少不了,又何来多余的银两给你们?”阮越仍是无法掩藏内心的轻鄙与不耻,“纵然北方有猃狁虎视眈眈,但只是剿灭一伙山贼罢了,还用不着调遣边境的虎狼之师。”
“啪!”一声,范老大将手中拿起的银两丢地上,怒道:“我见你爹是阮大善人,才对你客气,别蹬鼻子上脸了!我们只是一伙山贼?告诉你我们他、奶奶、的是要干大事的!我们要做的可是天底下最大的义帮,要建立一个众兄弟人人吃酒啖肉、三妻四妾的大王帮!”
“对,是让人人有所依有所养、天下大同的大王帮!”师爷无奈地撇撇嘴角,补充道。
阮越暗自冷哼一声:“天下大同?孙逊你莫不是以为读过两年私塾,便能懂了圣人的理想?所谓天下大同,有盗窃乱贼而不作,百姓门户不闭。难道百姓可有见到诸君时大开其家门的吗?”
他不敢得罪这帮匪徒,看情况匪徒并不知道自己女儿在此,但终归是害怕他们气急后拿俘虏出气,然而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这样一帮乱民竟然还自诩义气!
若无朝廷治旱治涝,二十年前你们的父辈都得一起饿死;若无将士戍守塞外,猃狁早就一路南下掳掠、横尸千里。受着朝廷的衣食住行,却在朝廷遇到坎坷之时趁机作乱,这抢走的又哪里是朝廷的钱财,分明是涠洲、明州受灾百姓的命!那些勤勤恳恳劳作一生、辛辛苦苦攒下一辈子积蓄,就为了到老有个晚年安享的寻常人!
而如今还说着天下大同,真是笑话!
师爷孙逊恼羞成怒:“阮大善人不是官,却做了官员应做的本分,只可怜他竟然生了你这么个不开窍的儿子!如今官员腐败,老皇帝昏庸无道,重用奸佞而贬谪贤能,放任大臣结党营私;科举舞弊不察,寒门士子晋升无望,难道他皇帝和那些大臣就不是民贼了吗!百姓民不聊生,即使是赈灾,二十年前那场旱灾,朝廷又实际发放了多少银两!如此天道不复,世道不公,自立门户有何不对!我等就建立不了一个天下为公的大同世界了吗!”说得激昂愤慨时,他振臂大呼。
他知道阮越读的书比自己多,所以自己在阮越面前也一向不太敢多说,但他不认为自己读的书不多,就懂不了至圣先师的理想了!
“如此说来,诸位是想改朝换代了?”阮越语气依旧轻松,仿佛只是随口的一句嘲讽,但眼神却较之前犀利。
“改朝换代什么的,我们可没那么大本事!”师爷自嘲一笑。
范老大接言道:“我们占好我们这个山头就好,管他朝廷谁做主,但这个山头只会是我们大王帮!”举起一只手大喊道。
“大王帮!大王帮!大王帮!”匪众随着喊起来,声势如虹。
阮越微微眯起眼,心想这一趟可没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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