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了看七娘,又道:
“不过,妹妹闲人一个,长日无事。于出力之上,应是能多分担些的。”
七娘点点头,很是开心,只笑道:
“银钱谁没有,正缺有心出力之人呢!”
话音才落,只见庭院中又行来两个人影。
“既是缺人,何不算咱们?”
七娘与谢菱齐齐望去,来人原是仪鸾宗姬与何斓。
“大嫂!五嫂!”二人皆唤。
何斓手中捧了两个精致锦袋,只递与阿珠,一面朝七娘道:
“白的是大嫂的,蓝的是我的。”
七娘先拉她们坐了,又掩面笑道:
“你们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是要将粥棚筑成一座庭院么?”
这话说的好笑,仪鸾宗姬亦忍不住笑出声:
“筑成庭院?那流民们也不必领救济了。只在咱们的庭院中做个下人,好吃好喝的,岂不强上许多?”
这显然是打趣了。
谢府的下人向来身家清白,又岂会以流民充数。
何斓笑了笑:
“大嫂如今也坏了,什么稀奇法子,也能脱口而出。”
七娘只笑道:
“正是呢!若真有那样的粥棚,我倒也要去见识见识。到那时,流民的日子,只怕比咱们还好呢!”
仪鸾宗姬被她逗得上气不接下气,只道:
“这个七娘,也太口无遮拦了。回头当心母亲罚你!”
七娘只无所谓地笑了笑。
倒是何斓,见着七娘院中一对梅花鹿,便指着道:
“要筑庭院,岂是这两袋银钱的事?就看它们,不几时,也能将这些碎银子吃得空空如也!”
此话确是不错,众人一时皆笑在一处。
何斓初来谢府时,还有些拘束。谁知时日长久,潜移默化的,倒也越发像谢府的人。
如今她一身雅贵气度,总是与从前不同。
所谓飞上枝头,也要像个凤凰,才能长长久久。
如此一来,设粥棚之事,便也热热闹闹地张罗起来。
自皇帝下令安置流民,不独谢府,汴京城中有些脸面的人家,无不效仿。
似乎唯有如此,方显得自家的怜悯之心。
小娘子们自是最热枕的。她们曾在太师府夸下海口,如今也总要圆得漂亮才是。
一时间,汴京城郊粥棚林立。
一座比一座大,一座比一座好,俨然已呈攀比之势。
反倒是谢府的粥棚,中规中矩,不至太盛,也不至太过寒酸。
四周流民闻讯而至,隔得远些的,也都巴巴着赶来。
流民虽多,可粥棚更多,眼看着早已供过于求,着实有些奇怪。
而粥棚之间,只见一便服小郎君穿行了一整日。
他披着皂色细葛斗篷,天色将暗,只寻了个茶舍坐下。
解下风帽一看,原是赵廷兰。
他看了一整日,事无巨细,皆已尽收心底。
只听他喃喃念道:
“这小小的汴京城,当真是富庶得很。”
身旁随从抱拳道:
“小郎君,可有吩咐?”
赵廷兰又看了几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既然他们有钱没处使,咱们就帮他们用用。”
他将手边一碗粗茶一饮而尽,又道:
“明日,你带着我的信笺,去告诉谢八娘子的丫头,咱们又有钱赚了。”
随从只点头应声,也不多问什么。
赵廷兰的信笺传至谢菱这里,已是次日清晨。
谢菱迫不及待地拆开看了,只莞尔一笑,摇头道:
“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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