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中张东云见状,不禁笑起来。
他投影的乌云先生,平静看着陈玉:“你使巧,木料全都挖空了,此物不能载重,其实是用在水里,改善行船之用?”
陈玉眼睛一亮:“前辈慧眼如炬!”
乌云先生的目光,则一片漠然:
“然则在水里,为求耐用,不会将木料钻成中空。
你为了借助风力显示和水力一样的效果,才特意为之。
看来不是老夫考较你,而是你考较老夫来了?”
他转头看向另外一截木料:“做一截这个,也是同样,看似精巧,实则无用,而且根本不显技巧,境界高些,善于控制力道的武者练一练,都能做出来,不是吗?”
陈玉长长吐出一口气,面上神情有振奋也有羞愧。
他向乌云先生深深一礼:“晚辈一点小心思,全逃不过前辈法眼。”
“不错,在这方面,你有出众的才华。”乌云先生面无表情:“但你的小聪明,让你失去了机会。”
陈玉心悦臣服:“任何惩罚和处置,晚辈都甘之如饴。”
“今天起,你就在木料场磨磨性子吧。”乌云先生吩咐道。
“是,前辈。”陈玉恭声道。
乌云先生离开,陈玉则老老实实待在木料场里,将一根根原木处理成规整的一块块木料,然后等人来运走。
做工过程中,他一板一眼,毫不炫技,只是又快又准,处理一块块木料,一个人比其他所有工人加起来都做得更快更好。
文虎满头大汗来找他:“陈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在他想来,自家师兄就算通不过乌云先生考核,无法在天工殿内谋一个重要差事,最起码也应该能在天宫殿里帮手。
哪想到,陈玉竟然被罚到木料场里裁木头?
这是跟那些唐军俘虏一起当苦力啊!
“师兄,你……开罪了乌云先生?”文虎苦着脸问道。
“是我咎由自取。”陈玉坦然道:“我轻浮孟浪,合该在这里受教训。”
文虎张大了嘴:“师兄……你快去跟先生再认个错。”
陈玉摇头:“口头上认错有什么用,在这里认真干活儿,才能板正人的臭毛病。”
他冲文虎笑笑:“文师弟,你眼下在长安城里的差事,好好用心做。
别学我,我这叫贱骨头,自作自受。
这里比东唐强多了,哪怕东唐王室没攻打本门,长安没救我们,我也是这么讲。
应该说,我要是早来这里就好了。”
文虎闻言有些懵。
陈玉解释道:“乌云先生不仅仅是重实务轻奢华之人,而且更是懂我辈匠作道理心思的人。
乌云先生如此,此地真正主人长安城主,想来也定是开明之人。”
文虎点点头,然后又迟疑着说道:“那师兄,万一……万一乌云先生一辈子让你在这里伐木头呢?”
“那我就在这里努力干活儿好了。”
陈玉笑笑:“我观察过了,这里人也有休息,虽是苦工,但压榨不厉害。
我还是有时间做工之余,研究捣鼓自己的小玩意。
有空了,你来这里帮我把东西拿走,你和大家要是有什么要我做的,也可以讲,我做工闲下来后给你们弄。”
文虎苦笑:“眼下没有了,师兄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总体而言,陛下和乌云先生都心胸宽宏,你诚心悔改,他们以后会给你机会的。”
城中发生一切,张东云都能知晓。
陈玉、文虎师兄弟二人的对话,他自然也听在耳里,并且知道陈玉所言,发自内心。
既然这样,他当然不吝惜以后再给对方机会。
如他先前所言,此人在匠作方面才华横溢。
光那个水下涡轮,就超出这个世界当前工艺水平。
正是在他入门后,大河龙门在造船上相比从前,不断进步。
更别说,这小子还是全才,且不藏私,乐于指点其他人。
天工殿交给他,乌云先生在这方面,就可以当甩手掌柜了。
不过,眼下先当一阵子苦力,好好磨一磨性子再说吧。
任何时候,规矩都是要立的。
正像你小子自己说的,错了要认,挨打立正。
大明宫中,张东云身体后仰,靠坐在椅背上。
不过话说回来,大河龙门还真是卧虎藏龙,深藏不露。
陈玉这种特殊人才先不提,门主李杰大河上一鸣惊人,居然也是第九境的武者。
若不是唐王亲自驾临,大河龙门众人根本不至于被追杀那么惨。
眼下其他人到了长安城,偏李杰失散了。
说的功利一些,整个大河龙门上下,对长安城来说,最有价值的就是李杰、陈玉二人。
一个在未来,一个可能既在眼下又在未来。
按照外界流传的说法,李杰年龄其实不大。
如今他达到第九境,年龄比唐王到处到第九境时还要更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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