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腾暗笑,又道:“我也不想的。你小子既知道护着你娘,你倒是也帮帮你爹呀。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程熙嗤他一脸,“府里连丫环都说,侯爷订亲都瞒天过海的,让老夫人订亲后才知道订下的换汤不换药还是这一位。会不会成亲也用这一计?
她们说如果哪天侯爷就在外面摆了婚宴,然后成亲当天才请了老夫人去观礼的话,她们觉得一点儿都不会意外。
爹爹,你现在总住在这里不回府,是不是就是想要这么办的啊?”
果然来给他出招呢,程向腾心里暗乐。他想了那么一想,嗯,这招数还是有一定的可行性呢。
心里默默想着,臭小子,你以后成亲若敢用这招,老子一定揍扁你。
武梁抽了个空问了问程熙,才知道这小子已经知道她抽郑氏嘴巴那事儿了。说是跟老夫人身边的人都熟,那天在场的丫头后来悄悄跟他说的。
武梁心想,他跟老夫人身边的人熟,人家大房的几个孩子不定又跟哪位熟呢,至少自家亲妈身边的人肯定是熟的,这事儿程熙知道了,那几位只怕也已经知道了吧。
她却记得上次去程府,是远远看到了那兄妹几人的。他们没有过来见礼,武梁还想着是因为要向老夫人的态度看齐的缘故呢。
少年人血气方刚的,知道了这事儿冲出来对她毛毛燥燥说点儿什么做点儿什么才算正常吧,结果见了她只抱臂远观?这么能忍,不知道是不是又要憋一个大的出来呢。
程向腾安慰她:“你放心,我跟大嫂说清楚了,让她有事儿冲我来。亲人之间,绝不允许再出些阴谋诡计的招,她知道我的脾气。你看你去认错,她对你态度多好。你不知道,我去找她说话时,对我可是脸不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暴燥着呢。几个孩子也向来听话,不敢胡来的。”
话虽这么说,武梁却知道,程向腾在她和程熙身边,已经安插了他大半的明卫暗卫。
这让武梁很有些不安,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再说,暗卫这种物种,培养一个可不容易,都分给他们用,程向腾那里怎么办?
想想尼泊行刺一事,武梁深觉程向腾肯定比他们这种妇幼,更需要护卫。但愿别再出什么事儿才好。
···
程向腾一直在成兮酒楼住了十多天,其间程老夫人遣人来找过他,程向腾也托辞没有回去,后来程向腾回府请安,少不得就让老夫人喷了一脸。
程向腾道:“没办法呀,娘不是嫌妩娘粗鄙无礼吗,我这一直在那儿严密指导修正她的礼仪规矩呢。争取将来她站在娘面前时候,能让娘满意。还有,娘别怪儿子不孝,这不看今儿十五了,儿子这就忙回来给娘请安来了。以后逢着初一十五,儿子都会回来给娘请安的。”
程老夫人一听,什么,这是打算在外面长住了,还初一十五回来请安?
武梁丫头出身,规矩礼仪她敢不通?早扁死了。
可因为她一句话,儿子就拿来作文章了呢。老夫人心里不大痛快。
她不是个尖酸刻薄爱找事儿挑刺的长辈,若不是实在嫌弃武梁的出身,她何至于横加干涉。
不过自家儿子自家知道,这儿子主意定,又这么一心一意的,她知道只怕到最后,这事儿也只能由着他了。
老夫人有些泄气。只是妩娘那脾气见长得厉害,真得好好拘一拘改一改。
老夫人瞪程向腾,“她是该学学礼仪规矩。不过侯爷帮着请个严厉的教习嬷嬷给她就是,难道侯爷这意思是在亲力亲为?你懂女子那些该守的礼仪规矩么?”
程向腾笑,“不是儿子指导,象娘说的请了教习嬷嬷的,儿子只是从旁监督她学习。娘你想,没学会礼仪之前,妩娘她肯定是行为乖张不服管教嘛,儿子不亲自监督着肯定就偷懒耍滑去了。娘,儿子走了啊,还要去办差呢。有事儿娘给我捎信儿啊,儿子会尽快赶回来的。”
还没说几句话呢,就急不可奈要走哪。
不过既然说的是去办差,也不能拦着呀。
程老夫人默默生暗气。
程熙见大人们谈话结束了,忙跑过来撒娇卖乖,“爹爹你要去忙了?你放心去吧,我会一直陪着祖母的。祖母,您累不累,我帮您捏捏肩吧。”
程向腾点头,偷偷冲程熙竖大拇指。程熙下巴朝门外点点,意思你快走吧这儿有我呢。
老夫人瞧着那父子俩自以为遮人耳目的互动,又是想气又是想笑,想想又有些不是滋味。
合着你们都好,就我一个是坏人?
程熙从小在她身边长大,从来都是淘气活现的,老夫人是打心眼里喜欢,她哪里舍得他受委屈。可她在这里为难妩娘,这小小的孩儿家心里,肯定也难受得厉害吧?在这点上,可不得把她当坏人嘛。
老夫人默了一会儿,终是开口朝程熙骂道:“你个小猴儿,你那胳膊手捏过笔捏过枪的,哪里捏过什么肩?我这把老骨头可不想被你捏碎了。”
“祖母放心,我用捏笔和捏枪中间的力道捏,肯定捏不碎的。”程熙三下两下蹿到老夫人身后,已经动上手了。
这是什么话?怎么听着不太对?老夫人哭笑不得。
后来又过十来天,程老夫人表示要自己验一验武梁的学习成果,让程向腾将人带回去了。
合不合格的,谁还去当真考较她?反正老夫人让她进门了,并且没有开口责骂,那就大吉了。
程向腾于是单方面宣布武梁成绩合格,可以毕业了。既然老夫人都没挑出错来,那自然就是通过了嘛。
还当着老夫人的面,很高兴地表示:这下好了,他终于可以回府住了。又装模作样交待武梁,以后老实待着绣绣嫁妆什么的啊,可不要再惹娘和大嫂生气了……
···
风波平,绣嫁妆什么的比较神话,武梁又着手做了一桩生意。
——太后不是已经确定下月初要去往昭阳寺嘛,所以武梁空下来后,对这事儿上了点儿心。她向来店里消费的裕亲王,打听太后出巡的所有细节。
她本来是担心惠太妃出招,所以最初是从安保的角度打听的,结果却从中逮到了商机。
按照礼部惯例,后宫出巡,那是要在道路两旁扯白纱挡秽气的。但据裕亲王说,内务府里,并没有多少白纱存货。
现在太后出巡只是她们内部口头的说法,并没有降论谕旨到礼部。所以礼部也没有拿出确定的章程,内务府自然也没有开始明面上着手预备。
内务府用的白纱,向来只有一种:淞江雪绫。这种绫纯白,洁净,细软轻薄,看上去就透着一种高贵气质。最重要是日晒雨淋都不怕。
不象一般的白棉布,雨淋了易生霉发黑,日头晒了会发黄发硬。
其他的各种白布,也都或是过糙,或是看起来笨重,总之都没有淞江雪绫好用。
淞江雪绫是淞江申家的独家出品,靠着这一招鲜吃遍天呢。因为供应内府,淞江申家便一直致力于质量,市面上的也因为独家和高质量,所以价格傻贵。
但白绫实际用途并不太多,时下的人们比较忌讳穿白,最多用来做做内衣啥的,所以淞江雪绫销量很一般。
申家也并不求量,生产力一直维持在低水平,跟限量版似的。
武梁想,既然申家突然接了单任务后赶工不易,那市面上的就可以收集收集嘛。
她开始摆开阵势收淞江雪绫。
同时太后出行的消息被放出,甚至还有关于皇帝也将出巡的消息跟着来呢。
结果雪绫价格一路攀升,市场上各种投机跟风。最后几乎连淞江申家,都被人清空了存货。
总之武梁又嫌了一笔,最后把手里的雪绫转手旁人,不再沾染这事儿。
然后她借口芦花需要静养,又带着芦花他们一行人等,住到了昭明寺去。
···
有些事儿发生过了,从来不是说句过去了就能过去的。愿望是美好的,事实是专会扭曲那些美好的。
象武梁,先是惹了程烈,俨然是人家蜀中办差不力的罪魁祸首,所以程烈最恼恨的就是武梁。若不是他娘拦着,程烈早就要对武梁不客气了。
还有程煦被袭,有无实证都不要紧,既然武梁是重大嫌疑人,怎么可以轻轻放过?
最最重要的,是武梁上门打人这事儿,最终还是让几兄妹都知道了真相。
这还得了?这是何等的羞辱!他们娘得受了多大的屈辱,竟然还捏着鼻子认了?怎么能忍?
所以很快的,武梁发现她又有麻烦了。
这一次,是市井之间的流言,说书似的翻着花样儿的传。
最先就是关于淞江雪绫的。传言中,把淞江雪绫价格的一路高涨,都归功到了武梁头上,重点刻画了武梁的贪得无厌,唯利是图,欺瞒无信为害商圈……
接着传言欲演欲烈,武梁在传言里,简直成了五毒俱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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