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只手神不知鬼不觉的伸出去,被顾长明守株待兔一样,正好拿捏住了。两人对视了一眼,心知肚明。戴果子还龇了龇牙,这小子看着像个读书人,手劲不小,捏得他骨头都要碎了。
“果子,你这是?”孙友祥见两人初次相见,就这样手拉手的对视,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他没站稳,我扶他一把。”顾长明当然知道戴果子想要做什么,手脚绝对不慢,做这种事情也绝非头一次。可惜,今天遇上的人是他,还没等那只手碰到他的衣服,已经被他拿捏住穴道。
“果子,还不谢谢公子。”孙友祥脸上写的是,人家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们别给老子丢脸。
戴果子等着顾长明一松手,悻悻然捏着鼻子落到后面,把被捏疼的那只手藏在身后慢慢揉,边走边听他们说话。
“衙门里是有个仵作,当年那是一把好手。这不是除了生病老死的,没出过人命案,他年纪又大了,我寻思着让他在家休养,用得上的时候再出山。本来以为他这辈子都不用出山,没想到啊没想到。”孙友祥唉声叹气的,最多还有两年,他预备辞官回老家去享清福的。
“我刚刚听到那个衙役说仵作姓裘。莫非就是京都的那位鬼见愁?”顾长明听着裘这个姓有些耳熟,再往前面想了想,翻出这么个人。
孙友祥一拍大腿道:“可不就是他。查案的时候得罪了上头,一条腿被打折不能好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周章的,落到曲阳县。我看着是很好的,就留下了。”
“果然是他。”顾长明没有见过这个人,在翻查旧案中,曾经好几次都有这人的名字。没想到小小的曲阳县,还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好地方。
一行人回到衙门里,孙友祥交代今天出大事,县内小事一律回避改日,让衙役把三个尸袋送到后院,专门等着老裘过来。另外又沏了茶过来请顾长明喝。
顾长明接过茶盏,低头一笑道:“听家父说起过孙主簿的过往,他只说可惜可惜。”
戴果子一刻不放松,站在孙主簿身后,听了这句话眼睛都瞪大一圈。原来还有这么深一层的关系。
“顾大人盛年时就归为提刑官,官名磊落,居然还能记得我这么个小人物,真是为难了。”孙友祥眉宇间倒是一片平和,没有丝毫的激愤。
顾长明嘴角一动,刚要接话。老拳大呼小叫的进来了:“大人,大人,老裘来了。”
孙友祥单手掩住额角,没见到这里有贵客,来个仵作都能喊得敲锣打鼓似的。要是真来个了不得的,他这个曲阳县县衙,恐怕连一个像样拿得出手的帮手都没有。
顾长明反而先站了起来,这位仵作的名气甚大,他还真没想到会在曲阳县遇上。本来以为这一次来得有些不伦不类,如今看来却成了物超所值。
老拳边喊边架着个人进来了,真是架着。老裘全身软趴趴的不使劲,手里还握着个油腻腻的大鸡腿。
见衙门里团团坐着几个人,他还客气上了:“早知道人都在,我把整只烧鸡都带来,大家一起吃才香。”
“老裘,三具尸体,吃完开工了。”孙友祥没有多余的话,拉拉扯扯的,这些人能磨叽到明天一早。
戴果子听着大人的话,各种别扭。这老裘比他印象里的更加邋遢,身上的衣袍不知多久没洗过,一沓沓都是油渍,怕是平时吃完东西随手都抹在衣服上。
他下意识侧头去看看顾长明的反应,这人锦衣玉袍,衣冠楚楚的。这会儿见着老裘,不知道要嫌弃成什么样子了。
戴果子想错了,顾长明的性格完全就是出淤泥而不染。这些年,看了多少尸体,抓了多少凶手,一个仵作的邋遢哪里能吓到他,连死了几个月,全身都爬满蛆的,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的蹲下来,慢慢研究。
老裘进来的时候,明明像是没骨头一样。等看到顾长明的瞬间,他就像是被打了鸡血,头也不回的往外跑。
老拳第一下还没抓住他,衣服太油腻,滑不溜手的。老裘毕竟是个瘸子,没到门口被老拳给摁住了,好不容易抓回来的,怎么能让老小子给跑了。
“放我走,这里有我的克星在。我不想见到他。”老裘索性把眼睛都捂上,一脸的无赖。
“他认识你?”孙友祥看着不太对劲,这位长明公子以前肯定没有来过曲阳县。等他再看看顾长明的脸,似乎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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