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竹雪哪里知道,又没有告诉过她。不过她很懂得这样官府门第错综复杂的关系裙带:“看起来像是沾亲带故的,可能是远方亲戚。”
两个人都没有出声,顾长明都看在眼底呢:“一直忘记告诉你们了,阿智是我的表哥,姑表亲。”
“表哥……”戴果子一点没想到,这么个看着不靠谱的光头,其貌不扬的会是顾长明的表哥,“你们两个长得没一处是像的。”
“嗯,他像他的父亲。”顾长明倒是没准备家丑外扬,“脾气性格也像。”
戴果子咽了口口水,你们顾家好歹也是官家子弟,你姑姑当年难道是睁眼瞎了吗!要是说阿智长得像亲爹,那么亲爹长啥样,戴果子大概都能想象的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能不提我爹吗!也别提你爹!其他的都好说话。”阿智本来是兴致勃勃,现下已经转变成了难以下咽。
“告诉我,关于走失的孩童,你到底知道多少!”顾长明很少抬高声音说话,语气严苛些已经足够震慑当场了。
“长明,你别动气别动气,我知道的委实不多,就是有几个小乞丐不见了。还有城南那边有群孩子,你最近不在开封府可能不了解。来的时间不长,但是很有些背景来历,据说手段厉害的很。”阿智真没参与拐带孩童,他的舅舅好歹是前提刑司,哪怕再不长进也知道要是犯了事落在舅舅手里会是个什么下场。
哪怕不是舅舅,他的这个表弟也绝对不是省油的灯,那绝对是老阎王教出来的小阎王。退一万步说,他要那些小乞丐小偷有什么用,拿去抵赌债没人要,拿去扔桌上下注,大概连着他一起被赌坊的打手给扔出来了。
阿智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肯定不是我的风格。”
“人数,你知道一共多少人这样静悄悄被带走的?”顾长明一掌把桌子推开,桌上尽管杯盏碗碟堆得高高,移开三尺非但没有掉落在地,而且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表弟,你武功好像更厉害了。”阿智看得眼睛发直,小时候舅舅说要和表弟一起练武的时候,他为什么会拒绝呢。要是他也有这一手,赌坊还不是来去自由,谁又敢拦住他。
“说重点。”顾长明表示他的耐心很有限。
“小乞丐的话,城内的少了三四个,城南那边我很少过去,具体说不好的。”当着表弟的面,阿智只敢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不着边际的一律全部咽下去。
“带去哪里了?”顾长明料定他没本事知道,“只说在城内还是被带去更远的地方了。”
“我琢磨着肯定离得不远,但应该不会在城内的。”阿智双手一挥,画了个圈圈,“开封府城内要藏越来越多的孩子,除非是咽了气的,否则多少会发出点声响,很不安全的。”
顾长明对阿智的分析表示赞同:“孩子们应该还活着,就在城外不远的地方,范围缩小了。”
“活是活着,有些时候活着也未必是好事。”阿智说完这句才发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又怕顾长明追问,“这是我有感而发,和你问的这些没有必然关系。”
顾长明把十贯钱提了往戴果子怀里一扔:“阿智,你这话出自哪里,我心知肚明。你不能因为数年前的意外,把自己给荒废了。”
阿智刚才还一直对顾长明唯唯诺诺的态度,听得这句连忙用双手把耳朵给堵住了:“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顾长明脸上显出一丝怒色,很快又被原封不动的压制下取:“放心,下次没人会再借钱给你烂赌了。”
“我有本钱。”阿智是口袋一满,底气跟着也足了。
顾长明起身走人,看起来是被阿智气到了,实则停在雅间房门口。他等着另两人跟上,一手按着把手,回过头来对阿智说:“你的本钱不用明天晚上就会输光的。”
一只酒杯砸在迅速关起的房门上,被砸得粉碎。
“顾大哥,你的表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柳竹雪本来也觉着阿智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家伙,刚才听他分析两句,本事还在那里的,只是被他给摒弃在身外了。
“他的母亲因为意外过世,他一直强加在自己身上,觉得是自己的责任。渐渐懒散浪荡就变成了如今的模样。”顾长明轻叹口气道,“连我的父亲都说,对他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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