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曾经说过,在那条巷子中见到的不仅是死人,还有个小姑娘。她帮过我和我说过话也救过我。可我醒转以后,想要再问你详细,你却只字不提,如同十五年前的那件旧事一样,你太想让我忘记,身为当事人的我反而念念不忘。”顾长明对父亲推心置腹,“凤凰便是那个小姑娘,冥冥之中总有双看不见的大手在身后推行着我们向前。我们想要寻回主控权,有时候偏偏无能为力。”
“你说她是当年的那个……”顾武铎不是不相信他的话,他见到小凤凰只觉得面熟。如此慎重提及,他再细想当年那人的形容长相,心中有数,“长得的确与盛年之时的她有五六分相似。”
“比三公主更像,才会为她招来灾害。”顾长明把小凤凰当年救人后,正好遇到回头来寻人的曲景山,因为长相让曲景山动了歪心,从其家中将人掳走带回西夏。从此以后,洛阳的南南失了踪,出现的只有齐坤门的小凤凰。
“姓曲的!姓曲的不就是当年害死娘娘的罪魁祸首!娘娘根本不可能与人私通,皇上不信,诸人不信,便是这个姓曲的偷偷潜进宫中,在皇上的寝宫书桌桌面留下语句,刺激到了皇上最后的底线,否则皇上怎么可能下令将娘娘处以极刑,更不会有后来不提不问的禁忌。”顾武铎的火气窜上来,重重的一拍桌面道,“你见到这样的混蛋,不将他正法处置,还留着逍遥法外嘛!”
“父亲,曲景山的为人处事虽有偏颇,我也不是能够拿住他正法的人。”顾长明没想到父亲对于此事会这般耿耿于怀,“如果皇上不是心有猜忌,那位也不会红颜薄命,第二年便过世了。”
顾武铎的脸色又是一变:“她,她在离宫第二年过世了!”
“曲景山的确这样说的,应该不是假话。”顾长明反观父亲的反应,那位是宫中的嫔妃,为什么父亲会这样在意?
“她离宫之后,皇上已经撤销了所有的追击令,她为什么会死!”顾武铎居然不顾儿子会怎么想,厉声喝问道。
“曲景山说,因为当时没有把三公主一起带走。那位惦记留在宫中的三公主,外加上出宫的时候受了大惊吓,可能委屈也有,不甘心也有,熬了一年多,油尽灯枯的过世了。”顾长明见父亲神情中只有戾气,不见怜惜,偷偷为母亲松了口气。
“把那个小凤凰唤进来。”顾武铎大概意识到方才的失态,面露倦意,退回到座椅边,“不要多想,那个人曾经帮过我一次,我欠了她的大人情,这辈子却是无力偿还了。”
顾长明自然不会多问,推门出去喊小凤凰过来。小凤凰一听顾武铎要见他,心有忐忑的:“你爹是要问我过去的事情?”
“可能还要问一问曲景山带走的那个人,你还能想的起来吗?”顾长明倒是愿意让小凤凰多说些,父亲或许念在旧日往事,对小凤凰不会一味追究。
“能想起来一点,但是不多,我年纪尚小,相隔的年份也久了。”小凤凰听得是要问这个,心里偷偷把曲景山又给骂了一通。都是这人做的孽,害了皇上的嫔妃不算,还把无辜的她从家中拐走,从此寻不见爹娘,找不到亲人。
顾武铎一双眼紧紧钉在小凤凰的脸上,有些事情没有说破之前,最多是心有触动。一旦确认,他越看小凤凰与那人越像,如果不是确认远嫁的三公主才是那人的亲生女儿,他简直会要怀疑的。
小凤凰从头到脚被看得不太自在,不过她行走江湖久了,什么人没有见过。顾武铎的目光虽然严厉,却很正派,不会让人难受恶心。
“你一直跟随在曲景山身边?”顾武铎再开口时,声音略有艰涩,“那你见过那个人?”
“见过,曲景山隔三差五会带我过去见一见她。她单独住在一处,有个老仆妇在旁照应,很少说话,每次我见着她,总觉得她像是随时随地会哭一样。”小凤凰得了顾长明的指点,把最真实的那一面说出来就好。
“她不开心是不是?”顾武铎自嘲的一笑道,“本来差点可以成为后宫之首,却跟着个草寇之辈,流落异乡,无论换做是谁也不会开心的。”
“但是她很温柔,对我说话的时候,会小心的摸我的头发,还亲手喂我吃饭。”小凤凰以为时隔多年,她快要想不起来的,一旦说起却又历历在目。“我知道她和曲景山不是一路人,但是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住在那里,曲景山不许我多问,威胁我要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回来就罚我待在小黑屋中。”
“她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顾武铎发现如今再要追究过往,斯人已逝,没有任何的意义。
“那天,我也在场,她闭上眼睛前只说了一句话:我要回去了。”小凤凰莫名感到心疼,那个人明明和她交集无多,见面时也不会超过十句话,为什么那个场景,那人憔悴的面容,还有眼底最后的光点黯淡下去,她会记得这样这样的清楚。
顾武铎良久良久没有开口,直到书房外的天色渐暗:“你长得和她很像,小时候应该已经能够看得出来。”
“可我并不自知,还是此次曲景山过来开封府,我方才获知这些旧事。”小凤凰小心翼翼的问道,“顾大哥的意思是,当年我与他相识,中间他晕倒的那段却想不起来,不知道您可否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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