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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明心中生疑太久,父亲在明知道齐坤门的所做所行后,没有半点对应之策,只能暗中生出恼意,也就是说齐坤门背后的势力连父亲都无法撼动。
此次只身前往西夏,顾武铎是奉了皇上之命,如何算来手中也有必要的权利。父亲选择了最好的解决方法,偏偏还是放过了齐坤门。
最明朗的一句话,说的是齐坤门最终的目的地在大宋境内。
加上孙友祥手中的金库,看似很有些问题,这样两袖清风的官员,是谁把黄金放在他的县衙中,他又为什么会如此忠心不二。
皇上的这句话,将重重迷雾尽数拨开。齐坤门果然是个幌子,而且是天底下最大的一个幌子。
顾长明有句不忍心问出口的话,那么当年那个被谣言所害的嫔妃,又是皇上下的哪一步棋?
连曲景山都隶属于皇上的手中,皇上怎么会把实权交给一个曾经与后宫嫔妃有染的男人!
一步一步,终究有不知情而陪葬的人。
因此父亲的愤慨无处宣泄,只能辞官而去,埋没了一身的功名。
宋仁宗终于在顾长明的眼底见到了波澜微恙,心中甚是满意。顾家父子什么都好,便是城府太深,虽然眼前看来,对皇家忠心耿耿。然后这样的人,便是有朝一日出了二心,谁又能够立时分辨清楚?
孙友祥看管黄金,本是奉着圣旨。因此齐坤门出了监守自盗之事,孙友祥怕是皇上对他已然不信任,从而尽管把黄金一文不少的找了回来,还是选择辞官回乡。
皇上的不信任从来不会消减,只会与日俱增,孙友祥料想的成真了。小凤凰的那次出手不过是皇上借着齐坤门的一个幌子。难道曲景山会不知情,不知道曲阳县的那些黄金本来就是齐坤门送往宫中的暂存。
“朕在那个时候,已经怀疑孙友祥了。”宋仁宗没有叫顾长明等太多时间,直接说出答案,“或许你会说,他在曲阳县做主簿兢兢业业数年,官声又好,朕为什么会怀疑他?错只错在他太无所求了,他在任这些年,有三次可以升职的机会。如果他把握好机会的话,现今至少是四品官员了。”
顾长明静静聆听,皇上唤他过来,不会只是要从头说起,然而有些事情必须要从头说起。
“他每次都拒绝,每次都说舍不得调任,甚至还有上百名百姓联名上书,求孙主簿留下。朕且问问你,你可知是为了什么?”宋仁宗把话说开,语气也没有刚才的沉重,分明是要给顾长明一个展露才华的机会。
“他也知道黄金的来源和去向,想要摸个底,知道究竟每年会有多少黄金过了齐坤门之手,从而推算出齐坤门为皇上又做了多少次任务。”顾长明沉声回道,“齐坤门虽然是个藏头露尾的组织,毕竟人多嘴杂,按着黄金的总数算起来,八九不离十的。”
宋仁宗赞许的看他一眼,顾长明几乎没有多加考虑,说出来的答案却与千辛万苦查探出来的相差无几。早知道如此能干,绝对不应该放任他在民间行走,偶尔替朝廷破两件悬案。这般人才,当真该送去提刑司才好。
“说得很是,说得很是。”宋仁宗又继续问道,“朕肯定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但是当时直接指出的话,未免容易打草惊蛇。于是朕用了个和缓之计,让他先知难而退,趁他以为自己可以安身立命后,再将其捉回来好好审问。”
这是在这一场大戏中,宋仁宗没有想到会有顾长明的出现。他本来不该去曲阳县,更不会因为突如其来的女尸案而停留下脚步。从中更产生矛盾的是齐坤门的小凤凰居然会因为觉得孙友祥是个很好的地方父母官,一时心软,没有做成这桩任务。
一环扣着一环,当宋仁宗日后拿到案情的卷宗时,仔细查看两遍也不禁感叹到人算不如天算。
幸而孙友祥的决定尚在意料之中,他为人小心谨慎,应该是察觉到了皇上的不信任,选择了全身而退。正中了皇上的下怀,计划再次启动,按部就班,一直到提刑司派人去老家把孙友祥捉拿归案。
“孙友祥的背后是个更庞大的组织。”宋仁宗一说起头疼脑热的事,忍不住抬起手捏了捏眉心处,“他的暴露不过是小荷才露尖尖角,他本身又是只老狐狸,朕想着老狐狸应该交给另外一只才有应对之法,看起来吴圩的功力还是差了点。”
“皇上不会杀孙友祥对不对?”顾长明知道此话不该问,更不该是此情此景之下问出口,可能获得的只是相反的效果。但是他的眼前不止一次浮现出戴果子焦虑的表情,还有那种明知会一去不回,再看不到心爱之人的决裂,他又确定必须要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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