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想杀他,他毕竟为朕做了很多。但是朕要他说出幕后指使,他却不依。”宋仁宗嘴角抽了抽,“吴圩说他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皇上,我也去提刑司见过他,他的确是个硬茬。”顾长明说的硬不是能吃得住大刑,而是孙友祥有种不怕死的坦然。
一个人既然不怕死,就会变成最难应付的存在。
“吴圩什么办法都用上了,依然无果。他拖了人来向朕求情,朕的心情实在是好不起来。你说还有谁可以对付这个孙友祥,让他乖乖开口。”宋仁宗绕过个大圈子,又一次回到了原点,“他的义子与你交好,把人也带到宫里,朕想看一看。”
“果子,他……”顾长明犹疑了下,要不要把果子的身份说破。
“那孩子应该是零三的亲儿子,朕只是想看一眼,不会动他。哪怕是看在零三的情分上,朕向你保证。”宋仁宗有些好奇,顾戴两人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两人在曲阳县数次相逢之前,没有丝毫的交集,一路上也不算是推心置腹的挚友。顾长明却在明知孙友祥被定了罪的情况下,东走西顾帮忙疏通。戴果子知不知道这些事情,嘴上一句话,做起来的难度却是天壤之别。
“吴圩想对他动手的,没有任何的差别。皇上要是问起过零三,他会告诉皇上,孙友祥收留戴果子本身有些目的性,而并非出自本意。”顾长明虽然觉得这样背后议论是非不好,为了果子的安危又不得不继续往下说。
“你的意思是,孙友祥的收养也是一种假惺惺的姿态,也是想要拿捏住一根有用的线索。所以当戴果子出事的时候,他不会出面,用那些不肯说出口的机密交换,因为戴果子在其眼中压根什么都算不上。”宋仁宗自以为说得一针见血。
顾长明硬着头皮,迎合的点了点头。这种时候非要和皇上对着干,绝对不是明智的抉择。
“吴圩试过了?”宋仁宗突然轻轻一拍桌角道,“对,苏旭来找朕告状,说提刑司的暗探在明知他的官衔身份后,还是对他痛下杀手。要不是你及时出现营救,恐怕他能血溅当场,性命不保。”
“苏大人没有夸张,他的确是遇袭,而且是被数十个高手偷袭。苏大人是个读书人,没有武功傍身,除了皇上给予他的那些,又怎么抵挡得住重重杀招。”顾长明一想到当时苏旭要气炸肺的样子,真是又好笑又好气的。
提刑司为了破案,也算得上是不择手段了。
“你感觉是朕逼吴圩逼得太狠了吗?”宋仁宗厉声喝问道。
顾长明并没有被吓退,皇上动怒的原因很多,绝对不是在错怪他乱说话。今天此时,他若是太过于小心翼翼,皇上肯定不喜,皇上要听要看的就是一个不隶属与朝廷的人,会如何确认皇上的前半部分的抉择都是完全正确的。
“皇上这一步险棋下得又稳又快,吴大人掌管提刑司,肯定不止是常人之态,必然还有些真金白银的本事。皇上要他赶紧审案,不要再白白浪费时间,其实是再正确不过的。”顾长明看似低眉垂目,连脖子都微微下沉,没有丝毫想要探究的心思。实则他的这个角度,他的眼角余光正好把皇上所有的一举一动尽数掌握其中。
宋仁宗得到了令其满意的答案,露出丁点儿笑意:“朕不是有意要吓唬你,只是朕感觉一个人在被对方压制的同时,多半更容易说出真话。”
顾长明并不喜欢这种感觉,皇上以为压制住了他,不过是抬高了他说话的谨慎程度。毕竟父亲为官多年,他又在提刑司从小耳濡目染的,知道哪些话当讲哪些话不当讲,特别是在皇上面前。
“吴圩让朕失望,让朕太失望了。”宋仁宗把手一挥道,“朕已经与他说明,至多再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否则他便是将你父亲所有的功劳全部抢过来盖在身上,朕都不会再多看他一眼。”
顾长明有些意外,皇上非但知道父亲让出功劳,而且还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朕接到密报的时候,误以为冲到提刑司中救了戴果子的人是你。万万没想到的是,戴果子会是零三失散多年的亲生儿子。”宋仁宗似乎又开始头疼这件事,“戴果子胆敢擅闯提刑司,更试图营救朝廷要犯,按照大宋刑律绝对是重罪。”
顾长明听皇上说话的语气,偷偷替果子松了口气,愿意这样说,代表皇上实则不要追究,但这是一个软肋,一个把顾家父子,戴家父子全部席卷进去的软肋,又怎么肯轻易松手放过。
“百事孝当先,他却是为了义父才铤而走险。朕又获知孙友祥秉着什么心态,做了这么大的事,连身边所谓最信任的干儿子都只字未提。朕想想也没有错,他在曲阳县这些年看管黄金,又告诉了身边的哪一个人。孙友祥不相信别人,不相信除了他自己以外的所有人。”宋仁宗压低了声音再问,“你可知道此人此时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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