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国柱大怒,可也不敢真的杀人。
当即大喝道:“把他抓起来,交由圣上处置!”
当即便有两个夷丁冲上前来将马鸣騄捆起来。
马鸣騄很快就被两个夷丁带到了崇祯的跟前。
只见崇祯正带着太子、定王吃饭,让马鸣騄感到意外的是,餐桌上摆放的膳食并不是之前庆余堂送来的上等席面,只是三碗简单的素面,还有一头蒜。
父子三人拿蒜头蘸着豆豉,一口蒜头再一口素面吃得正香。
至于刚才进来的两位名妓,更是影子都不见,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这副画面,跟马鸣騄脑子里边想象的,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崇祯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跟李十娘、郑妥娘喝着酒,吃着席面,做着没羞没臊的事?怎么会跟太子、定王围在这里吃着一点油星都不见的素面?
“马鸣騄,听说你在行辕外当众辱骂朕,可有此事?”
崇祯说着,就将面前的大海碗高高端起,一碗面汤很快见底。
放下大碗,崇祯目光又像利剑一样刺入马鸣騄双眸,森然道:“竟敢当众辱骂君父,你可知该当何罪?”
“死罪。”马鸣騄拜倒在地。
“死罪?”崇祯冷哼一声道,“朕若是真杀了你,反倒是成全了你直臣铮臣的美名,朕就真成昏君,跳进长江也洗不清。”
“罪臣愚钝。”马鸣騄以头抢地。
“随朕来吧,你会得到想要的所有答桉。”
崇祯说完起身就走,朱慈烺则上前来扶起马鸣騄:“马知府快请起。”
“罪臣谢过太子殿下。”马鸣騄爬起身,也不矫情,径直跟上崇祯。
一行人在守备行辕七转八转就来到后院,隔着院墙就听到丝竹声传来。
穿过垂花门,再顺着七拐八弯的连廊来到一处水榭,马鸣騄终于看到了他预想之中的那副奢靡画面。
只见整个水榭做成了圆环状,环绕着中间一处戏台。
戏台是全敞开式的,只见李十娘和郑妥娘端坐其上,一个怀抱着琵琶,一个则坐在一架古筝前,正在弹奏吟唱,两班还有乐工伴奏,极尽奢靡。
只不过,围坐于四周水榭中的却是扬州各界的商贾。
这跟马鸣騄想的还是有些不同,圣上从庆余堂要来了十数桌上等席面,又请来李十娘及郑妥娘,原来是为了宴请扬州商贾?不是为了自己淫乐?
看到崇祯带人过来,正襟危坐的扬州商贾赶紧跪地。
中间戏台的李十娘、郑妥娘还有乐工也跟着跪倒在地。
“平身。”崇祯走到主位上坐下,又说道,“都坐下吧。”
在场的扬州商贾战战兢兢的坐下,戏台上的丝竹声再响起。
“马知府,你也坐。”崇祯又对马鸣騄说,“谜底很快就揭晓。”
马鸣騄便只好忍着一肚子的疑问,悬着半个屁股坐在了崇祯的下首。
“大家别只是坐着,喝酒,吃菜。”崇祯一肃手笑着说,“这可是庆余堂的上等席面,一桌要五两银子,贵着呢。”
一众扬州商贾便开始拘谨的吃喝。
但说实话,没有一个人能尝出菜的滋味,美酒喝进嘴里也跟水似的,当着皇帝的面,是真没心思喝酒,待会不定要怎么着呢,愁人啊。
就这样熬了有半个多时辰,四个襴衫士子兴冲冲走进来。
“禀圣上,账目已然理清。”傅山对着崇祯长揖到地禀道。
“哦是吗?”崇祯欣然道,“那就当着大伙的面,说说吧。”
“是。”傅山当即翻开帐目,当众念道,“扬州守备太监署自崇祯十年重设,至崇祯十七年七月止,所派矿监、税使一共征税一千四百余万两。”
“啊?”马鸣騄和一众扬州商贾当即愣在了座位上。
屈尚忠直接就吓瘫在了地上,韩赞周赶紧让人拖走。
崇祯的一张脸却黑成了锅底,七年盘剥1400余万两?
也就是说,平均一年就征税200余万两,只是扬州一府!
虽说扬州府是盐商的聚集地,富庶之最,可是一年就横征暴敛200余万两,这也未免太狠了一点,这真正就是杀鸡取卵。
然而,更让人吃惊的还在后面。
傅山又接着念道:“其中约九百万两为守备行辕爪牙贪墨,五百余万两入了守备行辕的账册,其中只有约一百万两解送内廷司钥库。”
“这?”马鸣騄和一众扬州商贾彻底傻眼。
合着这七年时间,扬州地方所贡献的一千四百余万两商税,只有五百万两入了守备太监署的账目,解送内廷司钥库的更只有一百万两?
“呯!”朱慈炯再按捺不住怒火,重重拍桉。
众商贾齐齐噤声,十三岁的皇子也是皇子啊。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