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应箕等也意识到了危险,赶紧抢上前来再一次拉起顾杲。
“兀爵爷你别误会,子方绝无抗旨不遵之意,我们这就走。”吴应箕和冒襄一左一右架着顾杲往前走,唯恐兀把炭一言不合就拔刀砍人。
兀把炭闷哼了一声,打马向前继续传达旨意。
“子方兄,且忍耐。”冒襄便劝顾杲说,“我不信这是圣上本意,圣上初到南京时何等重视我辈读书人?又如何会出此下策来折腾我等呢?”
“对对对,辟疆兄言之有理。”吴应箕附和道。
“这定是有奸佞小人向圣上进了馋言,我等定要奋起与之抗争。”
在几个公子哥的连番劝解下,顾杲终于气消了,又黑着脸往前走。
然而,转道向西走了没多远,就遇到了大麻烦,因为去往庐州府的不是那种铺了鹅卵石的弹石路,而是泥土路,雨一下就是泥泞甚至泥潭。
这样的泥土路人马都很费劲,马车就更加不用提。
可是勤王士子带了不少马车,结果这些马车全部限在了泥潭之中。
马车上装载的都是军械辎重,其中就包括勤王士子们的行军口粮。
看到马车陷进泥潭中走不动,那些寒门士子便自发的上前去推车。
顾杲、吴应箕他们也分到了几辆马车,之前都是寒门士子在赶车。
可现在马车陷在了淤泥之中,只是那些寒门士子,实在是推不动。
“快,再来几个人,马车实在太重,我们推不动!”郑森黑着脸高声喊道。
顾杲等人冷哼一声,没理会,已经路都走不动了,还让他们推车,郑大木你想什么呢?
只有方以智有气无力的说道:“大木兄,我们实在是没有力气了,你也知道的,从中午到现在足足四五个时辰粒米未进,真没力气。”
“我们不也一样是粒米未进?”有一个寒门士子实在是忍无可忍,出言讥讽道,“难道就只有你们这些世家子弟会讥饿?”
“谁?刚才是哪个?”顾杲勃然大怒道。
那寒门士子却也是毫不畏惧,怫然应道:“在下会稽生员,徐应伟!”
“会稽生员?徐氏?”顾杲黑着脸说道,“就是姥东徐氏,没错吧?”
“然也。”徐应伟哼声说道,“我姥东徐氏虽不足以与无锡顾氏这等大族相提并论,却也不是怕事的,顾大公子有什么招尽管使来便是。”
“好好,你们徐氏给我等着。”顾杲心头大恨。
这次北上勤王之旅真是让顾杲始料未及,名望还没有挣着,这些寒门子弟却一个个的都跳出来挑衅,像姥东徐氏这样的小门小户平素连他们无锡顾氏的大门都没有资格踏入,现在居然也敢跳出来挑衅,一个个都想翻天是吧。
这下就连郑森也是看不惯顾杲的世家公子做派。
“顾子方!”郑森黑着脸喝道,“眼下大家都是勤王士子的一员,就应该同心戮力,少摆那世家子弟的臭架子,都给我过来一起推车!”
“我便不肯推车,你待怎的?”顾杲大怒。
郑森厉声大喝道:“你别忘了,我乃士子长!”
六千多勤王士子,在北上之前进行了简单的分组。
崇祯从中挑选了六十多个士子,担任各组的士子长。
作为各组士子长,小事可立决,大事可以直接上奏到崇祯御前。
顾杲他们这一组的士子长就是郑森,这也是顾杲闹情绪的由来,想他堂堂无锡顾家子弟又是复社领袖,居然没轮上担任士子长?
顾杲仍不肯认输:“你是士子长又如何?”
郑森喝道:“金川门外开拔之前,圣上曾有明诏,此次北上勤王,我辈士子一律按边镇军规条令行事,本士子长所下之令便是军令,本组中但有抗命不遵者,一次警告,二次施以鞭刑,三次抗命即奏明圣上处以斩刑!顾杲,本士子长现在正式警告,望你自重!”
顾杲以及吴应箕等公子哥瞬间呆若木鸡,大意了,这下真大意了!竟然来真的?
当初金川门外开拔之初,顾杲、吴应箕他们都没有把崇祯下的这纸诏令当回事,按边镇厮卒的军规条令来管他们勤王士子,这个怎么可能呢?如此粗暴对待他们这些身份清贵的读书人,岂非有辱斯文?断然不至于。
到了现在,他们才终于反应过来。
圣上说的是真的,他是真拿他们当边镇厮卒对待。
“子方兄,来吧。”方以智最先反应过来,赶紧拉着顾杲上前推车。
哪怕只是做样子,也不能让郑森下不来台,要不然真把郑森逼急了,没准真的会直接奏陈到圣上御前,那他们就麻烦大了。
顾杲无奈,只能跟着上前推车。
在众士子合力下,终于将马车从泥潭推出。
顾杲因为没收住,脚下一滑摔进泥潭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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