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今年的光景你们也看到了。”徐士益坐到中间的主位上,沉声道,“连着两个月没下一滴雨,地里的庄稼眼看着都快要枯死了。”
“唉呀,谁说不是呢,今年怕是又要拉饥荒喽。”
“你们大村还好一些,我们山上的人家那才更麻烦。”
“族长,看这个光景,今年怕是要饿死人,族里边是不是应该想想办法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乡亲们活活饿死吧?”
徐士益话音刚落,底下就是一片的诉苦声。
“族里能有什么办法?”东山村的里长道,“族里就那几亩族田,今年一样要歉收,搞不好连私熟先生都得遣散。”
“那叫我们过来做啥嘛?”
“就是,来回十几里路呢。”
“留着力气还能多浇两亩地。”
底下的里长、甲长立刻叫唤起来。
“给我闭嘴!”徐士益拿出儿子刚给他买的拐杖重重的一跺地,他现在这个年纪其实根本用不着拄拐杖,完全就是为了显摆。
徐士益在族里的威信还是挺高的。
这一声大喝,底下人便立刻噤声。
徐士益说道:“这次叫你们来就是为了想办法度过今年的饥荒。”
说到这一顿,徐士益又接着说道:“我儿去年奉诏勤王,到北边跟建奴打了几仗,侥幸未死并且还立下了一些微末功劳,所以圣上给了他一些恩典。”
众人听到这,顿时来了精神:“族长,圣上给了什么恩典?”
“是这样的,朝廷这不是正在募兵么。”徐士益道“圣上特意给了我儿一些名额,让我儿回姥东来募兵。”
一个甲长问:“族长,募兵吃皇粮吗?”
“真没见识。”一个里长讥讽道,“募兵何止吃皇粮,还有饷银拿。”
“真的?”几十个甲长、里长还有族老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徐应伟,“秀才公,募兵真的有饷银可拿?”
“真有。”徐应伟点头道,“月饷一两五钱,如果战场上斩杀了建奴另有赏赐,一个真奴赏银五十两,一个降卒或包衣赏十两。”
“天哪,月饷一两五钱?”整个大祠堂一下炸了锅。
“族长,选我们家老二,我们家老二体壮如牛,打仗肯定是把好手。”
“秀才公,把你虎子哥带上,你虎子哥打小跟你一起放牛,他可以跟在你身边给你当贴身伴当,关键时刻能够给你挡箭。”
“慢着,这事不能可着你们东山村。”
“就是,这是圣上的恩典,你们不能独吞。”
“闭嘴!”徐士益又一声吼,压下众人叫嚣,再然后说道,“这是圣上给我们家有贞的恩典,不是给整个姥东徐氏的恩典,你们搞搞清楚。”
“谁要是再在这里大呼小叫,一个名额都不给。”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徐士益自任族长以来,办事从来就讲究一个公道,所以这次也不会例外,这样,大村出三十个壮丁,小村出十人,明天就到东山村晒场集结,我儿会从里边挑选出270个壮丁并且带走,但是……”
再一顿,徐士益又说道:“但是你们也别给我耍什么花招,瘸子、瞎子、聋子这样的歪瓜劣枣还有不着四六的青皮,就别拿过来充数。”
“我只要体格健壮且忠厚老实之人。”徐应伟说道。
“可一旦录用,当场即给1两银子开拔银,这是圣上特赐的恩典。”
“都听见了吧?”徐士益目光四下里一扫,又说道,“整个姥东也就这么大,谁家子弟是个什么样德性我心里门清,别想着湖弄本族长。”
在座的几十个里长、甲长还有族老连忙声称不敢。
“具体就是这个事。”徐士益一挥手,霸气的说道,“都回吧。”
送走了一众里长、甲长还有族老,徐士益忽然间就来了兴致,对徐应伟说道:“有贞,跟爹去祖坟山上走走。”
“爹,这大晚上的去祖坟山做甚?”徐应伟愕然道。
“让你去你就去,啰嗦个什么呀。”徐士益转身就走。
徐应伟赶紧让乌牛和另外一个长工打起灯笼,陪着上山。
爬了快半个时辰,父子俩来到一座大坟之前,徐士益道:“有贞,咱们姥东徐氏的始祖自从唐朝武德年间迁居姥东,到现在已经足足有一千多年时间,这一千多年时间,咱们姥东徐氏就从没有出过什么大人物。”
顿了顿,又说道:“但是前天晚上,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一颗耀眼的星辰从天上呼啸坠落,砸在了咱们徐家的祖坟山上,整座祖坟山都冒青烟。”
“呵。”徐应伟便忍不住笑道,“爹,这是好事,祖坟冒青烟了。”
“你别笑,爹是认真的。”徐士益道,“爹觉着,这个梦很可能要应在你的身上,将来你说不准就要拜将入相,所以在朝堂上你要谨言慎行,屈意结交同僚,咱们姥东徐氏的荣耀就系在有贞你的身上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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