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崇祯招手示意朱舜水到近前,沉声问道:“给徐州、归德两镇十万镇兵的口粮都已经备齐了吗?”
“回圣上,已经备齐。”朱舜水拱手一揖答道,“按照每丁每天一升米的标准,总共给十万镇兵准备了三个月口粮,共九万石,将由水师运至黄州府。”
“三个月的口粮少了。”崇祯想了一下后说道,“再加一倍。”
“臣领旨。”朱舜水不假思索的道,“臣这就去司钥库调粮。”
目送朱舜水身影远去,崇祯又吩咐高起潜说道:“高伴伴,有劳你去一趟楚国公府把左梦庚给朕请来,还有金声桓也一并请来。”
“老奴领旨。”高起潜乐颠颠的走了。
……
高起潜到楚国公府时,金声桓和另外几个封了三等忠勇子的副将、守备、游击正跟左梦庚聚在一起喝酒。
不过说实话,左梦庚的楚国公府着实有些寒碜。
好歹也是堂堂楚国公,就算不跟魏国公府相比,至少不能比侯爵、伯爵的府邸还要寒碜吧?可是谁曾想,圣上就只赏了个三进三间的小院。
不光是小院,而且这个小院还在南城的竹炭坊。
竹炭坊的一个小院能值得几两银子?顶天了二百两。
这样的现实,让左梦庚着实有些气,圣上也未免太抠了。
不光是左梦庚一肚子气,金声桓等旧部也是一肚子牢骚。
左梦庚这个堂堂楚国公府尚且如此,他们这些一等忠勇子还有三等忠勇子的府邸也就可想而知,每人就只给了一栋普通的民宅,就一进两间的民宅。
这就属实让人有些生气,圣上这就是卸磨杀驴,太不讲究。
回想起当初刚刚打赢徐州大战之时的满怀憧憬,简直恍如隔世。
“呯!”金声桓将酒樽重重的往粗木板桌上一顿,黑着脸说,“这日子是没法过了,不如我们走吧。”
“走?”左梦庚皱眉道,“走到哪去?”
“去哪都行。”一个封了三等忠勇子的副将说道,“凭公爷你的名望还有咱们兄弟几个的一身本事,到哪不能混口饭吃?”
“就是。”另一个游击说道,“有圣上后悔的时候。”
“没用。”左梦庚一仰脖子喝干酒樽里的酒,摆摆手说道,“咱们的手里没有了兵,就如褪了毛的鸡,到哪都不受人待见。”
这时候,金声桓忽然提议说:“公爷,要不然我们回武昌吧。”
“回武昌?”左梦庚怦然心动,武昌镇发生兵变的事,他们早已经知道了,也曾经主动向崇祯请缨过,要求前往武昌招降叛乱的乱兵,但被崇祯拒绝了。
稍稍一顿,金声桓又道:“本来,咱们要想回武昌还真不容易,可是年前圣上自己犯傻裁撤了锦衣卫,却给了我们脱身机会。”
“能行吗?”左梦庚道,“被发现怎么办?”
金声桓道:“没有锦衣卫的密探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盯着,咱们很容易脱身。”
左梦庚却忧心忡忡的道:“你怎知锦衣卫真的被裁撤了?万一这是假的呢?万一这是崇祯设的陷阱呢?我们这时候潜逃岂非自投罗网?”
“呃……”金声桓顿时语塞,仔细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
就在这时,门外陡然响起一个尖细的嗓音:“有旨意,楚国公接旨!”
“坏了,肯定是有人告密了!”左梦庚气急败坏的跳起身,来不及换礼服就往外跑。
金声桓等几个也是不敢回避,赶紧跟在左梦庚身后来到大门口,只见高起潜早就已经等在了大门口。
“金爵爷也在,这倒省事了。”
高起潜笑了笑,又尖声喝道:“有旨意,着楚国公左梦庚及一等忠勇子金声桓即刻赴御前听候调遣,钦此。”
“臣领旨。”左梦庚和金声桓赶紧下拜。
再起身时,两人都是一脸苦涩,得,这下连潜逃的机会都没了。
不用说,肯定是崇祯不放心他们两个,所以带在身边监视起来,以免他们俩潜逃回武昌与旧部汇会,对朝廷构成更大威胁。
……
崇祯还真就是不放心左梦庚和金声桓。
尤其是左梦庚,他毕竟是左良玉独子,对左军的影响力非常大。
一旦让左梦庚逃回武昌叛军中,不敢说一呼百应彻底掌控全军,也至少可以获得大部份叛军的支持,另一时空左良玉死后,左梦庚就很顺利的接管了左军,此后连着被黄得功干败好几仗居然也没有丧失军队的支持。
如果再让金声桓跟着逃回叛军,那就更麻烦。
说实话,金声桓还是有点能力,在徐州大战中的表现也算可以。
如果这家伙够识相,在这段考察期间能够安分守己,不要作妖,崇祯其实并不介意给他带兵的机会,但如果作妖就死定了。
再一个,崇祯把左梦庚和金声桓召到军中来,也是为了解叛军。
左梦庚毕竟一度曾是左军少主,而金声桓也是外营五大校之一,所以他们俩对叛军的了解肯定远远胜过其他人。
兵法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再心再是瞧不上武昌镇的叛军,也不能轻敌大意,所以通过左梦庚和金声桓了解一下武昌镇叛军的底细,还是很有必要的。
……
与此同时,在徐州。
杨破奴将铁札甲和棉甲搁在骡子背上,捆牢,又仔细检查一遍。
这匹骡子是他花了25两银子买回来的,套上马鞍可以当战马骑,就是速度要比真正的战马慢些,但是也能用。
除了这头骡子之外,杨破奴还买了头牛,总共花了他30两银子。
这个价格可以说是十分低廉了,这得归功于堵胤锡与伪顺之间做的一笔买卖,以五十万石粮食换回了十几万头的骡子、牛还有毛驴。
这十几万头骡子、牛还有毛驴一下解决了没牲口犁地的难题。
不过相比起骡子,绑在骡背上的两副甲胃才是最值钱的家当,万一没有捆牢,然后在急行军的途中遗失掉了,那就亏大了。
甲胃掉了不光是财物上的损失。
更重要的是保命的机会也小了。
所以必须小心再小心,确保万无一失。
确定两副甲胃都已经捆扎牢固,才又把干粮也绑到骡子的背上。
干粮是王寡妇花两个晚上赶制出来的,是一种用糯米做的糕点,相比起皱饭、飨这样的干粮不知道美味了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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