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更多的朝鲜军抬着担架冲上来,将受伤或者阵亡的明军抬回本阵。
进攻开始过了约十分钟,明军逼近到了建奴铳台三百步内,这个时候,建奴的虎蹲炮也开始勐烈发炮,将一片片的铅子雨向着明军的线列阵倾泻过来。
与此同时,建奴的佛朗机炮也没停,仍在持续不断的发炮。
于是,明军的伤亡便开始急剧增加,一排排的倒在血泊之中。
最后连徐应龙也中弹倒在了血泊中,但是很快有一个哨长顶上。
不过,明军的线列阵仍然没有停下,仍在不疾不徐的往前推进,只是整个线列阵的长度已经缩短不少,从最开始的四十多步宽,已经缩短到不足三十步宽,这也意味着出击的明军已经伤亡了接近三成。
……
看到徐应龙倒下,徐应伟的心便像被什么东西勐烈的揪了一下,疼到无法呼吸,这是一种骨肉至亲离去的疼。
尽管还没有确认,但是直觉告诉徐应伟,徐应龙怕是凶多吉少。
“有贞,退兵吧。”江天一有些无奈的道,“建奴明显早有防备,红夷大炮、佛朗机炮还有虎蹲炮全都架好了,咱们又没有准备偏厢车,再试也是白白牺牲。”
徐应伟默然点头,江天一便立刻命令传令兵向姥东总打出旗语。
看到本阵的旗语,出击的姥东总便立刻转身撤回来。
不过在后撤之前,把受伤的同乡还有尸体都给带上。
此次进攻,败!
……
多尔衮、洪承畴等也在瞭望台观战。
看到明军逃回去,拜音图、何洛会、塔瞻等满族将领便不由得欢呼了起来,在辽东跟明军打了这么长的时间,总算是赢了一次。
哪怕只是一次小小的胜利,也是值得欢呼。
多尔衮脸上同样露出喜色,不过他没有拜音图等人那样的肤浅。
多尔衮感到高兴,是因为他看出了一些深刻的东西,浅攻进筑,原来这就是洪承畴主张的浅攻进筑!这个法子是真厉害!
“亨九,朕看到了。”
多尔衮转过头看着洪承畴,笑着说:“明军在进攻作战中的表现,比我大清兵在进攻作战中的表现也没能强到哪里去。”
“主子,还是不能够大意。”洪承畴忙道,“明军因是仓促之间没有准备好偏厢车,所以才不堪一击,彼辈若是提前准备好了偏厢车并投入重兵,还是可以推进到我军铳台前,若如此,两军之间定会有一场恶战。”
“无妨,我大清兵岂惧与明军恶战?”
“亨九,你所主张的这个浅攻进筑,是真的很厉害。”
顿了顿,多尔衮又说道:“未来的大清史书上一定会有你的篇章!”
听到这,范文程、宁完我都向洪承畴投来嫉妒的目光,侯方域更是嫉妒到发狂,反倒是何洛会、塔瞻等满族将领此刻却心悦诚服。
多尔衮目光转向何洛会、塔瞻以及拜音图等满族将领:“你们都给朕记着,正如以前楯车没有运到之前不允许进攻,今后我大清兵再与明军交战时,也绝不允许再按照以前的老路子进攻,而是必须得按亨九的这个浅攻进筑战法,违者逐旗甚至斩首。”
“嗻。”何洛会等满族将领齐刷刷应诺。
……
徐应龙被抬回来时,已经只剩下一口气。
“哥……”徐应龙张嘴想说话,但马上就有鲜血涌出。
“二弟你不要说话。”徐应伟紧握着徐应龙微凉的右手,惶然道,“别说话。”
“哥,我是不行了。”徐应龙吃力的摇了摇头,又说道,“拜托你帮我,我,帮我带句话给爹,说,就说我没给,没有给咱们老徐家,丢……”
最后一个脸字还没说完,徐应龙就头一歪咽了气。
“二弟!”徐应伟痛呼一声,脸颊上滑下两行清泪。
依稀间,他脑子里回忆起了儿时兄弟俩戏嬉的画面。
音容依然还在耳边,人却已经化为一具微凉的尸体。
“有贞,节哀。”江天一和卢象同先后上前,轻拍徐应伟的肩膀以示安慰。
然而徐应伟却迅速收起哀思,二弟的离去固然让他疼彻心肺,但是此刻却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那就是建奴的战术已经发生了明显转变。
转身拭去脸颊上的泪水,徐应伟又回头说道:“文石兄还有同人兄,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建奴的战术可能有了变化!”
“嗯,小弟也是发现了。”江天一郑重点头。
卢象同也说道:“建奴今后很可能不会再发动强攻,而是改为通过修筑铳台来往前推进,并籍此逼迫我们主动进攻,这样一来建奴就能据铳台而守,而我们就只能顶着建奴的红夷大炮、佛朗机炮以及虎蹲炮发起进攻,伤亡就会极大的增加。”
“怕的就是这。”江天一说道。
“再接下来建奴肯定会继续往前修铳台。”
“此事非同小可,必须立刻告知皕亨兄并上奏南京。”
徐应伟肃然说道:“既便建奴改用此法,我们盖州防御纵深大,而且有坚城作为凭仗,尚可以维持一二,但是大沽口怕要有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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