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大雪,今早忽然停了。
礼部尚书、司天监正早早候在太和殿外。
圣上带着四位皇叔,三位皇弟,先到太极宫里的太庙进行拜谒,征得祖宗默许,这才上了龙辇,出宫祭天。
圣人銮驾出宫,非同一般。
祭天的队伍,以威风凛凛的银甲铁马金吾卫骑兵、步甲队为导驾,后随地方官员队伍。
引驾由持仪仗的龙武卫和宫廷乐手构成,龙武卫分别持高旗、大扇,画戟、长矛,他们身着五彩甲胄,华贵绚丽。
包括李奏在内的朝廷文武百官队伍,走在引驾中间。
后随九匹白马居外层,五匹白马居内层,共同拉着圣上的銮驾高车,銮铃叮当、旌旗飘扬。
銮驾两侧是骑着高头大马的近卫骑兵和步甲兵,王守澄、韦元素两位大将军分行两侧护驾。
最后是护卫部队,分别由神策军左、右军的将军领队,各带数百骑兵殿后。
祭天队伍由朱雀门出宫城,经朱雀大街,出明德门,才能抵达圜丘祭台。
朱雀大街很宽,宽到两旁向圣人跪拜行礼的百姓,从圣上的角度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百姓前面又是一排金吾卫、神策军持刀戒备,别说人冲到圣人面前,就连箭都射不过去。
除了武后时期,后宫女眷并不在出宫的队伍之中。
后宫没有皇后,所有嫔妃、公主、和三品以上内外命妇,此时正按着序位,整齐列队站在兴庆宫龙堂前,由萧太后带领女眷祭祖。
整个祭祀仪式时间很长,洛泱是从一品郡主,她站在那些正牌郡主之后,对前面进行的仪式也看不太清楚。
不过,此时的她,更关心离她越来越远的李奏。
圜丘祭台有四层之高,队伍走入祭台周围的三道围墙时,已接近祭天的午时。圣上到临时搭建的行宫里更衣,大臣们也分文武官在左右两旁的帐篷里稍事休息。
从朱雀门到明德门足有十二里,走路的大臣们都累坏了,吃喝是没有的,但允许去行东圊。
李奏瞟了一眼行宫外站着的王守澄,他身穿祭服,高立领显得他脖子更短,像脑袋架在肩膀上。
王守澄揣着手,四处张望,似乎要去行东圊。
门边站着的李吉祥给他指了个东圊的方向。
行宫面南背北,在祭台的北面,几个让人行方便的东圊都建得很远,在第二、三层围墙之间,且有严格区分。文官、武官、内侍臣与军队,各有各的位置。
行宫、祭台周围侍卫,加上三层围墙的外围神策军,护卫有近三千人之多,想要从外面进来刺杀圣上,简直是自寻死路。
可围墙内的茅厕,就没那么多防备。
李吉祥给他指的是军队用茅厕,王守澄走了几步停下来,他信不过任何人,转身朝另一个方向,内侍用的茅厕走去。
说是茅厕,其实也是个简易帐篷,里面放着几个夜香桶。
王守澄探头一看,里面已经有两个穿中殿内侍服的人在方便。他们转头见是王大将军,赶紧收起脸上的笑容,系上裤带准备出去。
他的两名亲卫见无甚异样,到帐篷外等候去了。
可就在这两名内侍垂首敛目,经过王守澄身边时,一人突然从袖子里扬出一把白灰,拔出匕首,向他刺去。
这下小眼睛的好处显现出来了,那把灰就没怎么飘进眼里,他胖是胖,却是个灵活的胖子,只见他往旁边一闪,躲过匕首,跟着就大叫:
“有刺客!”
外面的亲兵冲了进来,趁着他们扑向内侍,王守澄跨过两个夜香桶,狼狈跑了出去。
哪知对面茅厕里跑出两个神策军,他们见已经动手了,拔出刀向王守澄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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